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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路逃過來,還要躲著那些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出現(xiàn)的追兵。我去了好多妖怪的醫(yī)館,但是一聽我的身份,一聽我的兄長是山神,便沒有一個人敢收下我們,沒有一個人敢?guī)臀摇J墒芰四敲粗氐膫?,他真的快不行了啊店主大人……您若是還不肯幫我,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啊,店主大人……”晚晴說到最后,聲音沙啞悲切,仿佛再多說一個字就能掉下眼淚來。陸醒卻似乎聽得不問所動,在晚晴說到后半段的時候甚至笑著搖了搖頭,轉而看向晚晴一直舉著的發(fā)簪,抬手緩緩將那發(fā)簪拿了過去在手里捻著,看著上面的裝飾物瞇著眼睛笑起來。晚晴本還想著要如何說動陸醒,卻見他隨意地從她手中拿走發(fā)簪,一時間不明白陸醒到底有何用意,居是神色復雜地看著他,便也沒再說話。陸醒攆著手里的發(fā)簪,轉了幾轉似是看出了什么名堂,道:“這是點翠的手藝?不對……這個黑色的……是鮫人鱗?”那發(fā)簪色彩并不艷麗,造型也是墨蘭,用銀子打了底,嵌著藍、黑色的點綴。那藍色發(fā)翠,不用說定然是點翠的手藝。但那黑色看起來就并不尋常了:它背著光的時候一點光都反不出來,對著光的時候卻又露出如同波浪般的白光來,再稍稍一動,那白光似乎便能“嘩啦啦”地動起來,好像真的流水一樣。世間驚奇之物陸醒也算見得多了,但這東西他還是第一次見。陸醒之所以能猜到,也不過是因為店志里記載過曾收過那么幾片珍貴的鮫人鱗,其描述同手中這個幾乎一模一樣。晚晴露出驚訝的表情,她似乎沒料到陸醒可以猜到,但轉而她又平靜下來,點了點頭,道:“是鮫人鱗,東海黑鮫的鱗片,是我祖母留下來的東西?!?/br>陸醒聽她這么說,了然的點點頭,笑道:“東西自然是好東西,救人一命也值了這個價錢。葆宸!”他說著,轉過身叫葆宸,“把人背上去吧,再給晚晴姑娘燒一缸熱水洗澡?!?/br>這答應來得太突然,晚晴一時沒反應過來,一臉吃驚地看著陸醒,直到葆宸走過來要將石朝泉背走,她才反應過來,小心又戀戀不舍地看著葆宸將石朝泉背走了,自己卻還跪在地上沒起來。陸醒還站在她身邊,看著她深情的模樣只好無奈笑笑,伸手扶了晚晴起來。一場暴雨剛剛才停了,晚晴這一身被雨水打了個透,上好料子的衣裳更是沾滿了泥水,頭發(fā)也完全散了,妝容也被雨水洗了個徹底。如今她神經一放松下來,方才覺出徹骨的寒涼來,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腿腳也覺出生疼的冰涼來。陸醒將她的變化看在眼里,卻也不多說,只引了晚晴往堂子里去坐。陳一光也是識趣,知道這種時候自己不應該在堂里呆著,剛跟了葆宸一起上樓去了。陸醒讓晚晴在椅子上坐了,自己去廚房沖了一杯熱姜糖水回來,看見晚晴已經冷得嘴唇發(fā)抖,便把熱水往她手里塞了進去。晚晴眨著長睫毛的眼睛看著他,這位人類店主的臉上總是帶著笑容,仿佛風輕云淡又仿佛隨心所欲。這讓晚晴忍不住問道:“店主大人,難道并不擔心兄長來找麻煩嗎?”陸醒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笑了笑,道:“你家兄長可不是沒少給我找麻煩,多你一個又何妨呢?況且齊諧的原則就是拿錢辦事,東西我既然都收了,又還在乎什么麻煩不麻煩的事情?再者說來,姑娘以為,蒼大人能動得了我一根頭發(fā)嗎?”陸醒這么自信的口吻讓晚晴不由得想起那些江湖上的傳言。傳言說,齊諧存在特殊,三界規(guī)則皆可無視,歷代店主的法力又不高,卻深得眾妖仙神的寵愛,兩千年來恩寵不斷。這之后若不是有強人坐莊,怕是很難有今天的成果。至于那傳得神乎其神的“強人”又是誰?有人說是玉帝、有人說是三清、還有人說是如來佛祖,各路神佛皆被猜了個遍,但齊諧身后是否有“強人”這件事,本身卻從未被證實過。她還這么想著的時候,陸醒卻說話了,道:“石先生的傷,我們定會好好醫(yī)治,只是出了這個門,你們又將何去何從?蒼大人如此反對你們,定不會再放過你們。”晚晴聽了陸醒這么說,也忍不住低下頭咬了咬唇,又道:“兄長那邊,我會去說。先叫他饒過石郎一命,往后的事情,慢慢再說便是……”話到后來聲音都小下去,顯然自己都信心不足了。陸醒看著她也沒再說話。樓上葆宸下來說熱水燒好了,可以讓晚晴先去洗澡。晚晴看了看陸醒的意思,對方點了點頭她便跟著葆宸要上去,不過臨上去之前卻又被陸醒叫住,道:“這些日子想你們也是無路可去,不如就在我這里歇息吧,等石先生傷好起來你們再做打算?!?/br>他這話又說得突然,晚晴驚了一瞬,忙不迭感謝了一番又行了禮。陸醒擺擺手叫她快些上去,她便面露欣慰之色的同葆宸上了樓。樓下堂里又剩的陸醒一人,他翹了腿,看著天井上面湛藍的一線天空,將那發(fā)簪在手里玩了玩,終于還是忍不住笑起來,卻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晚晴無悔(3)齊諧店里住的都是男人,女孩子的衣服自然一件沒有,葆宸問了陸醒找了幾件款式中性的長衫來先給晚晴送過去穿了,再把她臟掉的衣服和石朝泉的衣服收拾好了放在洗衣機里洗了。等他忙完了出來路過客房的時候,卻看見陸醒正坐在床邊給昏迷中的石朝泉把著脈,旁邊站著陳一光。小孩子一雙眼睛雪亮亮的,顯然是在學。雖然歷代齊諧店主皆是百曉生之人,但葆宸萬萬想不到陸醒還會給人號脈看病。他在門口看著陸醒號地認真便也沒打擾,等他抬了手去寫方子的時候方才進了屋。陸醒的字規(guī)整好看,方子看得也一目了然。他寫了七、八種藥材,把方子一撕,遞給陳一光,道:“還去國華藥房抓,記得用無根水……一光抱歉了,這次可能不能煲雞湯了,下次再吃好不好?”陸醒話語里幾分慚愧,陳一光倒是滿不在乎,接了藥方子道:“沒關系,下次再吃就是啦。師父我去抓藥啦!”說著就“蹬蹬”跑出去,被陸醒在身后喊了一句“注意安全啊”,遠遠聽見他答了一句“知道啦”,小小的身影便跑遠了。剩下陸醒無奈地嘆了口氣,看著床上還在昏迷的人,將他那只手腕掖回被子里,卻還是坐著沒打算走。葆宸知道他心里擔憂著什么,也不點破,只說道:“衣服都給他們洗了,待會要晾在天井里還是選個隱秘的地方?晚飯加點什么,我去買回來?!标懶堰€看著石朝泉沒抬頭,便答道:“還是晾在天井里吧,不用出去買,東西還夠吃,買菜明天再說吧?!闭f完又苦笑著搖搖頭,道:“只但愿這以后的日子,蒼大人別給我找太多的麻煩就是了”。葆宸聽他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