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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排骨!排骨排骨!” “羊腿留一個!” “艸,我轉(zhuǎn)著呢,你還帶截胡的?” “哎哎我的拔絲香蕉——” “干煸土豆絲,誰搶我跟誰急!” “一顆芝麻也不行!” “兄弟們,我要承包今天的魚頭!” 林又心一邊啃著葉南霜給她搶的大羊腿,一邊望著這群虎狼之徒,笑得眉眼彎彎。 同樣淡定的還有她斜對面那個男人。 任憑大家如原始人一般暴露出掠奪的本性,他卻仿佛是在廊下賞月,愜意閑適。對于食物也不挑不揀,來什么就吃什么。 桌子轉(zhuǎn)得很快的時候,他也能精準(zhǔn)地夾住面前的食物,哪怕是一顆青豆。 林又心盯得走神,他甫一抬眸,目光擦過桌上的白瓷湯鍋邊緣看過來。 視線交錯,她心底狠狠地一顫,忙不迭低下頭,耳尖微微發(fā)熱。 都怪余安州那廝長得太好看了,吃個飯也這么獨具一格的優(yōu)雅,居然讓她做出這種偷看被抓包的糗事。 林又心泄憤似的咬了一大口羊腿rou。 “來干一杯,家屬。”葉南霜舉杯在她面前晃了晃。 林又心剛要拿起杯子,兜里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看見來電顯示,她皺眉摁掉。 葉南霜:“怎么了?” 林又心搖搖頭:“沒事?!?/br> 她舉杯碰了碰她的。 本以為可以安心吃個飯喝點酒,結(jié)果手機不知疲倦地震到全身發(fā)麻。心態(tài)也接近崩潰,她起身朝大家笑了笑:“抱歉,我出去接個電話?!?/br> 包廂外,守著的服務(wù)員沖她頷首,林又心也點頭致意,轉(zhuǎn)身離開,找了個僻靜沒人的地方。 剛站穩(wěn),電話果然停止震動又馬上撥了過來。 林又心吸了口氣,摁下接聽,冷淡地喚道:“奶奶?!?/br> 對面蒼老的聲音是一如既往的不悅:“你在哪里?” 林又心竭力忽略她的態(tài)度,平靜無波地回答:“和朋友吃飯?!?/br> “今天是薇薇生日你不知道?”奶奶義正辭嚴(yán)地質(zhì)問。 林又心閉了閉眼,手扶上旁邊的窗:“我忘了?!?/br> “我看你除了工作什么都能忘。”奶奶哼了一聲,“你現(xiàn)在趕緊回來,一起給薇薇過生日?!?/br> 林又心抬手看表。 “奶奶,現(xiàn)在七點了。”她扯了扯唇,“市里晚高峰堵車,等我過來可能都九點多了,你們過吧,別等我?!?/br> “十點多也得回來?!蹦棠虈?yán)肅道,“薇薇一年就過一次生日?!?/br> 林又心忽然笑了一聲,仰起頭看著天花板,滾了滾微暈的眼珠子,漫不經(jīng)心:“我一年也只有一次生日?!?/br> 您什么時候記得過? 對面似乎哽了一瞬。 但很快,傳進耳膜的又是毫無感情的聲音:“回來給薇薇過生日要你命了?平時喝酒喝到半夜回家怎么沒見你要命?” “我現(xiàn)在就在喝酒?!绷钟中闹讣庥昧妇o窗框,骨節(jié)泛白,指甲和鋁合金擦出刺耳的聲音,語氣輕飄飄地說,“跟一群男的,可能要喝到半夜,所以一定回不來了,您要沒別的事,我掛了?!?/br> 奶奶氣得嗓音發(fā)抖:“你今天不回來,就永遠別回來了?!?/br> 林又心掛了電話,兩眼瞪到發(fā)酸。 一轉(zhuǎn)頭,拐角處居然站著個男人。 “抱歉,不是故意偷聽的?!庇喟仓萆裆芷届o,但微顫的眼睫泄露了一絲慌亂,“我找洗手間?!?/br> “哦。”林又心抬手朝身后指了指,“那邊?!?/br> 說完,她面無表情地錯身離開。 - 給葉南霜發(fā)消息說家里有事,她沒有回包廂。 肚子一點都不餓了,胸腔里就像塞了個正在充氣的氣球,越來越漲,越來越悶。 站在飯店門口,林又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緩慢悠長地吐出來。 憋屈并沒有緩解多少。 反而覺得嗓子眼都在冒涼氣,想咳嗽。 對面微胖的年輕男人牽著個四五歲的小女孩過馬路,另一只手里拿著半米長的玩偶,頭是蝸牛的頭,伸出兩只卷卷的觸角,長長的圓柱形身子。 林又心小時候也喜歡抱著這種玩偶睡覺。 小時候,爸爸也經(jīng)常牽著她過馬路,即便是牽著,嘴里還要念念有詞:“紅燈停,綠燈行,黃燈停一停?!?/br> 眼前灰蒙蒙的,她好像聽見自己在說話,奶聲奶氣的聲音:“爸爸,為什么紅燈也要停,黃燈也要停?” 她沒有等到回答。 只有刺耳的車?yán)嚷暫蛣×业淖矒袈暎老∵€能聽到人類絕望的吼叫。 靈魂一顫,恍若夢醒。 她身體也跟著顫了顫。 視線回籠的時候,面前一只白皙漂亮的手,拎著瓶打開的青島。 林又心慢吞吞接過來,疑惑地看向旁邊的男人。 他臉上沒笑,只扯了扯唇:“不想喝?” 想。 她沒回話,但是仰頭灌了一大口。 余安州拿手里的瓶子和她碰了碰,也抬起瓶子短促地喝了一口,并不像她那么夸張。 林又心望著他又怔了片刻,她覺得自己現(xiàn)在整個人都是飄的,但很快回過神,指甲無意識地刮著瓶身上的標(biāo)簽:“你怎么也出來了?” “下午總監(jiān)回來,給我們每人分了一盒酥。”余安州淡淡地說,“不太餓?!?/br> 林又心望著街對面鱗次櫛比的樓房:“這里風(fēng)不夠大。” 余安州喝了口酒:“想吹風(fēng)?” 林又心點點頭。 余安州拎著酒瓶走到一棵香樟樹下,那里停著一整排嶄新的共享單車:“要不要騎這個去江邊?你想吹風(fēng),會很舒服。” 林又心捏了捏酒瓶:“……我不會。” 余安州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會有人不會騎自行車。 然而緊接著,林又心卻認(rèn)真地盯著面前的小黃車說:“不過想學(xué)?!彼掳?,清亮的目光望向他:“能教我嗎?” 余安州目光微微一動,忽而彎了彎唇,點頭。 林又心拿出手機,在他的指導(dǎo)下掃碼開鎖,剛想去扶車龍頭的時候,望著手里的酒瓶,面色一僵:“這個……算不算酒駕?” 余安州:“……” - 江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