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類傳言還是不脛而走。

不論是院里的同事，還是網(wǎng)絡(luò)上各種各樣的言論，各執(zhí)己見地討論著這次質(zhì)子星的救援事件。

他們不像質(zhì)子星的人民那樣，帝國的子民們由于三種性別分布不均，看待事物的角度也各不相同，有人贊同，有人覺得賀云霆此舉沒什么大錯，有人覺得他太過魯莽草率，更有甚者將這個問題上升到性別，說果然是alpha強權(quán)當?shù)?，這樣殘忍的人都能身居高位而不被問責，簡直是對帝國時代的侮辱。

這類消息自然有些也會反饋到編隊。

編隊不是第一次經(jīng)歷這種事，都不用陸安和開口，所有人都閉口不提，但盡管如此，他們還是看見賀云霆越發(fā)沉默的眉眼，和比平日里還要冰冷的面容。

在離開時，常臨以及一眾質(zhì)子星的人們說什么也要送編隊離開，陸安和知道拗不過，還是隨他們?nèi)チ恕?/br>
他們來時沒想到事情的嚴重性，而離開的時候，覺得這種情形下居然能有新轉(zhuǎn)機，也是意想不到的事。

根據(jù)序號，每一架機甲都緩緩起航，在那些或喜悅或崇拜或感激的目光中，駛向自己的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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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隊走的時候很隱秘，回來時就高調(diào)了許多。

賀云霆要先去對皇帝述職，結(jié)束后一般會有短暫的幾天休息，過后再回到基地，繼續(xù)該做的事。

編隊這次不在偏遠的泊口停留，而是越過l區(qū)，直接空降到核心區(qū)，在經(jīng)過代表核心區(qū)標志性的中心雕像后，再朝目的地行進。

林晗站在中心雕像旁。

中央大道非常寬敞，因為它的誕生，原本就是為了軍隊的凱旋而生的。

林晗以前只在電視上看到過，每一次的榮耀而歸，民眾們都會在兩旁簇擁著，歡迎他們的英雄。

沒想到他第一次站在這里，身邊卻沒有多少前來迎接的子民。

他等不到賀云霆抵達之后再聯(lián)系自己，無論如何，他都想第一時間看見對方——就算只是一臺機甲也好。

林晗設(shè)想過很多種迎接賀云霆回來的方式，人民應(yīng)該捧著鮮花，在編隊會經(jīng)過的地方高喊上將的名字，每一個字眼都帶著激動和欽佩——畢竟那是所有人心中的神明。

可絕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

即使有人在他附近，卻還是討論著賀云霆這次的決策，說他不該如此，甚至有人帶著砸場子用的東西，滿臉憤慨地站在原地，只等機甲經(jīng)過，就要質(zhì)問、譴責，討一個關(guān)于“人性”的說法。

明明天氣已經(jīng)轉(zhuǎn)暖，林晗身上卻只覺得寒冷。

終于，等了不知多久，前方有人大吼了一聲“編隊到了”，原本凝滯的人群才熱鬧起來。

林晗心中顫了一下，聽見熟悉的引擎聲，在某一個瞬間，甚至難過得不想要抬起頭來。

他從來沒有逃避過什么，現(xiàn)在卻希望賀云霆的編隊不要經(jīng)過中央大道，也不要來到中心雕像。

“上將你都不解釋一下的么？”

“多少人的生命在你一聲令下消失了？”

“他們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你居然用機甲來做屠殺的工具——”

周遭有人開始朝機甲扔?xùn)|西，語氣滿是帶著正義腔調(diào)的憤怒，也有人小聲說著，先不要妄下定論，上將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但此刻被標榜的“正義”才是聲音最大的，那些所謂的開脫，最終還是被憤怒的聲音壓了過去。

太吵了。

林晗不想抬頭，卻還是忍不住不看他。

引擎聲越來越近，他在吵吵嚷嚷的人群中抬起頭，在目光凝聚到那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機甲上時，這一刻他幾乎連呼吸都要停止。

巨大的機甲像冰冷的容器，目不斜視地向前行駛，后面跟著的是他的下屬。

而人們只會譴責領(lǐng)頭的人，即使機甲高大，在足部仍然沾了點某些激進民眾扔過來的臟污。

太吵了。

m2742緩緩向自己駛來，林晗動也不動，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它。

自己與機甲對視著，好像目光能穿透冰冷的鐵皮，看見此刻駕駛艙里坐著的男人。

周圍真的……太吵了。

賀云霆看到自己了嗎？

他此刻會是什么心情？

他現(xiàn)在表情一定很冷，湛藍的眼睛里一定帶著平靜又無言的情緒，他一定什么也不會說，也一定誰也不會怪罪。

除了賀云霆自己。

林晗嘴唇緊抿著，不讓任何情緒泄露出來，無聲地立在原地，等這臺巨大的機甲，與自己擦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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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晗在一小時后主動撥通了陸安和的通訊。

對方并不意外他會找上來，很客氣地說：“林先生，老大現(xiàn)在估計還沒空，祁嘉木也要回基地匯報……”

“我知道。”林晗應(yīng)了一聲，“可能要麻煩一下陸中校，我今天有些不舒服，你能來研究院接我一下么?！?/br>
陸安和應(yīng)下：“好?！?/br>
很快，賀云霆的飛行器就開到了研究院門口。

陸安和沒多問：“林先生，回您的公寓么？”

“不。”林晗聲音很淡，“去他的莊園?！?/br>
陸安和愣了愣，沒想到林晗這么直白，不過什么也沒說，輕車熟路地載著林晗回去。

兩人一路無話。

等送林晗到了目的地，陸安和還是沒忍住，見林晗的臉色不好，想了想說：“你別急，老大應(yīng)該……一會兒就會回來了?！?/br>
林晗很輕地應(yīng)了一聲。

陸安和以為林晗會因為賀云霆歸來時的冷淡而不開心，連忙跟他解釋：“林先生，我知道您今天去了中心雕像的，老大他是怕因為自己的關(guān)系連累到你，所以才……”

“沒關(guān)系?！绷株峡瓷先ゲ⒉簧鷼?，只是眉眼間有一抹憂色。

陸安和松口氣：“那我就先回去了?！?/br>
“等等?！绷株祥_口叫住了他。

他笑了一下，把原本眉間的情緒遮掩過去，對陸安和說，“對了，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陸安和站定，點頭道：“林先生有什么事嗎？”

林晗語氣很正常：“是關(guān)于將軍的一點疑慮?！?/br>
陸安和不疑有他：“好。”

林晗卻在這一瞬收了笑，表情倏地變了。

“——將軍是不是忘了我？”

在這句話落下的同時，林晗不動聲色地緊緊盯住陸安和的眼睛。

他想過很多種切入方式，比如試探地問三年前的講座賀云霆是不是在場，他們之前有沒有在哪里見過面，或者賀云霆那天沒有出席射擊訓(xùn)練，會不會出了什么事。

可他忽然就不想等了，他不想再看見賀云霆帶著一身落寞，站在自己公寓樓下空等一整個無聲良夜，不想再感受到他吻里的顫抖、猶疑和苦澀，不想等到花田的郁金香開了又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