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九還是不肯瞧大夫，氣得祁鵬把他關(guān)到客房處，強(qiáng)行讓他在床上歇息，臨走時嘴里還停下嘮叨：“都是不省心的東西……”惹得越九無奈地笑笑。

可惜越九哪能好好歇息，頭剛沾上枕頭就皺皺眉，左手摸摸右腕，最后是吁一口氣，頗似嘆息。

他再也不能使劍了。

撫花笑

撫花笑莫仁當(dāng)年成名一招是“清風(fēng)徐來，撫花而笑”，硬是用輕柔的一式將江湖排名前二十的刀客利刃折斷。

自成名以來，斷在他撫花笑手上的刀刃可不少；撫花笑最可恨之處便是，退敵之后斷敵刀刃不止，還要廢其持兇之手。這無異于廢人多年修行，更是斷了日后習(xí)武的希望，這也是為何江湖上不少人對撫花笑恨得咬牙切齒。

就在前段時日，莫仁又?jǐn)嗔艘粋€人的劍，也廢了他右手。

那時薛紅就在一旁，實(shí)在看不慣這狠人下手毒辣，稍稍施了援手。對方是個年輕的男子，劍路并非精妙，不過招招到點(diǎn)，不失是可造之才，這么毀了倒是可惜。

莫仁可沒有仁慈心腸，硬是追了三里路把男子的右手挑了手筋才肯罷休。

事后莫仁回來，對著薛紅就笑道：“想不到鬼臉還有慈悲心懷，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br>
薛紅冷著臉。

莫仁盯著他臉上三道疤，想到當(dāng)初三根手指是怎么破開鬼臉的皮rou，不由得又笑了。

“也罷！麻煩沒了，是時候談?wù)創(chuàng)Q臉的事兒？”

風(fēng)頭

徐全的豆腐攤讓人掀了。

木桶在地上翻了幾個滾，白嫩嫩的豆腐撒了一地，心疼得徐全幾乎要沖上去與人拼命！可恨對方人多勢眾，一身勁裝手持刀劍，一看就知道是走江湖的，惹不得。

出手的人斥道：“都長著啥狗眼、路也不看！”說罷還頤指氣使示意徐全讓路。

徐全那個氣啊、低著頭瞪著眼干看著地，把路讓出來。待那些人走遠(yuǎn)了，徐全才回頭死死瞪了對方一眼！

路上的鄉(xiāng)里也很是不平，無奈俠以武亂禁，就他們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平頭百姓，自然不敢用小命去出頭，只得幫扶著徐全把板車和木桶收拾好。

徐全被外來的江湖人欺凌一事在鎮(zhèn)子上像是長了腿，一下子就傳到了趙家。趙老爺子坐在門前曬太陽，一聽這事就哼哼的，剛要從石墩子上起身就瞧見徐全推著板車灰溜溜地回來。

趙老爺子拉著他問了話就讓他先回徐家，徐全剛走，趙寧就提著剁骨刀奔回來！

趙老爺子喊住他：“干哈呢你！”

趙寧看看趙老爺子，沒回話。

趙老爺子罵道：“出攤?cè)?！?/br>
趙寧望望徐家方向，這才默默轉(zhuǎn)身回去市集。

夜里趙當(dāng)家的回來聽說這事，也不當(dāng)著徐全的面談，等徐全用飯回去后才坐在前廳慢悠悠說起這事。

當(dāng)初趙家之所以挑了這鎮(zhèn)子落腳，無非是它四周有大城，過客一般見此處環(huán)山又臨近大城，都會趕一下腳程到大城里去。所以多年來，在鎮(zhèn)子上落腳的江湖人還真不多。

這幾日往來鎮(zhèn)子的江湖客異常頻繁，還讓徐全吃了虧，這可就不是小事了。

趙當(dāng)家的說：“王瀾那頭剛打聽到消息，說是來尋撫花笑算賬的。”給他傳消息的王大娘當(dāng)時一直咬牙切齒地罵那撫花笑手賤、非要得罪御鴻莊，如今讓人將其刮地三尺翻出來，還牽累鄰里、真是個禍害！

趙老爺子抽抽水煙：“與他算賬的可多了、讓薛紅先躲躲風(fēng)頭。”說完又抽一口水煙，可有神的眼卻緊盯著默不作聲的趙寧，緩緩吁出一口煙氣后，才對趙寧說：“你今夜里除了徐趙兩家，哪兒也不可去。若是去了，甭回來。”

趙寧眼角抽抽，看看趙當(dāng)家的略帶煞氣的神色，這才磨磨后牙槽，應(yīng)了聲，起身到徐家去。

趙老爺子往煙管處添了煙草，漫不經(jīng)心地埋汰：“哎、如今后生呀——”

江湖不過是人

徐全在家中看著石磨發(fā)呆。趙寧推門而入，他就呆呆地瞧過去，好一會才回過神。趙寧就在身旁，似是擔(dān)心他是被今日嚇著膽子。

徐全仔仔細(xì)細(xì)地看著趙寧的臉，突然想起這人出走十年，斷不會找個地方窩窩囊囊地躲著。他的趙寧，是塊硬骨頭，哪里碰釘就往哪兒跑。

聯(lián)想起今日的江湖過客，怕趙寧在外頭啃的苦頭不少。他突然很想知道，這混小子離開家、離開這片故土，怎么在外頭碰釘受累！

徐全問：你離家之后，可是跑去江湖了？

趙寧挑起右眉，瞧見徐全因帶著那些不見得光的小心思而游移的視線，哼哼道：“哪里有江湖?！?/br>
哪里有江湖，江湖不過是人。

當(dāng)年趙寧離開趙家，身上也就十幾個銅板，那些銀子全花在坐船上。他獨(dú)自跑到城里，坐船順流而下，后來幾經(jīng)輾轉(zhuǎn)流落他鄉(xiāng)。年少的他仗著武功，太傲氣，瞧不起賣力氣的活，自然不愿意去給人打下手。餓了就去偷，那時還想著日后風(fēng)光了雙倍還回去。

吃飽了便跑去小門小派去爭強(qiáng)斗狠，后來樹敵不少被人下狠手打得爬不起身。

若不是撐著一口氣沒斷，他趙寧早就成了白骨一副。

后來還是一老乞丐想著找個人送終，將他帶回去，他趙寧才撿回一條命。重傷期間，他走都走不動，混在一群乞丐當(dāng)中，餓急了還與狗爭過食。

當(dāng)了兩年的乞丐，將老乞丐送走了，趙寧才從那團(tuán)泥潭中爬出來。他給碼頭卸貨，幫石匠開石，只要能管飽的活，他都樂意干。賺的第一筆銀子他找鐵匠造了一張做工粗糙的鐵皮。

徐全問他為何要打這么一張鐵皮。

趙寧低聲說：“領(lǐng)了那三兩銀子時，我想起你?！毕肫疬@個鎮(zhèn)子，想起這個家，想起這個人，霍地覺得無地自容。

到后來誤打誤撞入了鏢局開始走鏢，認(rèn)識幾個兩肋插刀的兄弟，買了一小莊子，他都不肯輕易取下鐵皮。

趙寧思索一下，輕笑：“不過當(dāng)年下手偷的幾家，我確實(shí)雙倍還回去了。”

徐全睜著眼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笑，自己也不自主地笑，然后伸手按下趙寧的頭，輕輕吮了吮趙寧的唇。唇舌慢慢交融，徐全不知道兩人親了多久，只在雙唇難得不被糾纏的空檔，他張開唇，無聲地喃喃。

前些年、開始想你，后來呢、就是不想你也不難受。

趙寧惡狠狠地輕咬了徐全的唇。

徐全繼續(xù)喃喃：直到看到你、才發(fā)覺，原來自己把心肝都掏走了一半，難怪都不難受呢！

直到這人回來了、見著了，才驚覺心肝都沒了一瓣、這才痛得撕心裂肺。

當(dāng)天夜里，徐全終于肯讓趙寧爬上床——其實(shí)他也不得不讓他爬上床，這些天被趙寧在床外折騰，實(shí)在太苦了。

夜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