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長的等待中，他早已學(xué)會不再相信任何人，心腸變得狠硬，不放過一個要?dú)⑺娜恕?/br>
    他的世界里沒有光，黑暗便成了耀眼和恒久的存在。

    季允一直都在黑夜中前行，并習(xí)慣了它，熟悉了它。

    如今，他的世界不再需要光了。

    14.  第 14 章   你不是想要嗎。

    第十四章

    “所以，魔君的家人拋棄了他，而他卻放不下魔界?！背奢瞻察o聽完余歆講的故事，低聲落下一語。

    因為終年被黑夜吞噬和同化，才會畏光？

    無數(shù)次的摧毀重建，讓他變成了如今的季允。

    他明明有機(jī)會離開這個冰冷又不近人情的魔界，可他為何留了下來。

    真難以想象，在成為魔君之前，他都經(jīng)歷了些什么。

    糟糕，感覺有點(diǎn)無法直視季允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

    成菡，你清醒一點(diǎn)，不可以對他產(chǎn)生憐憫之心。

    可憐自己的對手，只會讓自己變得可悲。

    “是啊，我也因此下定決心要追隨魔君。”余歆贊同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即便在外界看來，他殘忍冷情，可對我們卻是極好的，于我們而言——他就是我們的神，拯救并接納了一整個魔界?！?/br>
    “想不到你這么崇拜魔君?！背奢站従徬崎_眼簾，眼睫微動。

    “你不也是因為這樣才回到魔界的嗎？”余歆反問她。

    我不是。

    成菡摸了摸藏于袖中的魔息鏈，面無波瀾道：“比起你來說，還差一些。”

    “你就別謙虛了?！庇囔лp手推了她一下，淺淺一笑，“你都替魔君擋劍了，還親自為他采藥，治愈了他的病，若非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想要對他好，又怎么會做到這種地步。”

    “發(fā)自內(nèi)心的嗎？”她呢喃細(xì)語幾字，隨后肯定道：“聽你這么一說，還挺有道理的?！?/br>
    如果她不是別有用心的話。

    是夜。

    夜深人靜之際，成菡悄悄走出房間，來到花圃前站著。

    白天的時候，她找時間搜了宮中各處，只差這里還沒有查過。

    季允格外重視這些花，想必是有什么理由。

    若凝魂珠真在此處，倒也符合他古怪的性子。

    她俯身湊近那些花，凝視著種花的土。

    一旦翻開土，就很難復(fù)原，cao作起來有點(diǎn)棘手。

    “想什么呢？”在她出神的時候，季允忽然間從她的身后靠近她。

    “在想……”她一下回過神來，靈活的閃到一邊去。

    抬眸看到季允的瞬間，她愣怔的念出一個字來：“你。”

    你現(xiàn)在不是應(yīng)該在睡覺嗎？！

    她在心中怒吼。

    “想我?！奔驹噬袂槔涞袥]什么情緒，視線向下一偏，“在這里想？”

    成菡：“……”這下誤會大了。

    都是不能說真心話惹的禍。

    她擰眉握了握肩膀，謊話順手拈來。

    “傷口疼的厲害，我睡不著，就出來隨便走走，無意中來到了這里，又想起了這些花是魔君所種，這才……”

    “怎么，想要花?！彼裘紨宽此?。

    是的，我想要把花都□□，翻土找凝魂珠。

    成菡望著季允那雙諱莫如深的星眸，忽然心中一動，忘了方才所想。

    可惜了，多么好看的一雙眼。

    若這雙眸子能在光下熠熠生輝，他的心能否也迎來片刻的光明。

    余歆說的沒錯，季允這雙眼的確有蠱惑人心的能力。

    她不應(yīng)該直視的。

    “是啊，我想要?！彼皇芸氐倪~步腳步，堅定不移的朝他走去，澄澈的眼里盛滿了憐惜與遺憾。

    被她這樣注視著，季允反倒后退一步，冷漠地回望她。

    “你這是什么眼神?！?/br>
    她不太對勁。

    這雙眼睛，分明就是在同情他。

    在可憐他。

    “你不是說過——不會可憐我的嗎?！彼鉂u深，神色晦暗。

    這一句話，生生截停了成菡的腳步。

    她停了下來，似是夢醒般眨了眨，忽而有些茫然的看向他。

    “我沒有啊，是你看錯了?！?/br>
    不過，她何時說過這句話？

    夢話嗎。

    算了，不重要。

    緊跟著，她轉(zhuǎn)過身去，一雙手揪在身前，無聲嘆了口氣。

    成菡，你說說你，可憐誰不好，非要可憐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她幾步走回到花圃前，胡亂指了幾下。

    “我想要這朵，這朵，還有這朵?！?/br>
    “從今以后，這三朵花就歸你管。”季允低沉的聲音緊隨其后落下。

    然而，就在成菡感到意外的時候，他移步到她身側(cè)，語氣溫柔。

    “養(yǎng)死一朵，你也跟著陪葬。”

    什么？

    成菡睫羽輕顫了下，右眉略抬。

    用最柔和的口吻說最狠的話，不愧是你。

    留意到成菡僵硬的表情，季允勾了下唇角，薄唇輕啟。

    “你不是想要嗎?！彼痪湓捿p似羽毛，卻鋒利如刀，“這么快就后悔了？”

    “……”是啊，我就是后悔了，怎樣。

    她思忖了下，慢條斯理道：“我沒想到魔君會真的將自己珍惜的花贈予我，激動的有點(diǎn)說不出來，我開心還來不及，哪里會后悔。”

    “很好，那你就好好愛護(hù)它?！彼D了頓，側(cè)過臉睨著身邊的人，冷笑道：“像愛護(hù)自己的命一樣?！?/br>
    “是?！彼荛_他的視線，快速點(diǎn)了下頭。

    我都答應(yīng)你還不行嗎？你快回去睡覺吧。

    你妨礙到我了你知道嗎？

    見了她刻意躲開自己的樣子，季允歪了下頭，瞇起雙眸緊盯著她。

    “你有的時候會讓我覺得很新奇?！彼哪抗庠谒砩狭鬓D(zhuǎn)，嘴角勾勒出微妙的弧度，似笑非笑的模樣，“就這副瘦小的身軀，我一只手就能捏碎，你何處來的底氣——不怕我?！?/br>
    對成菡來說，生命是極為重要的東西，卻不是最重要的東西。

    因為想要繼續(xù)活下去，她來到了魔界。

    可這并不代表她會為了活命不擇手段，做她內(nèi)心抗拒的事情。

    她會選擇自己認(rèn)為是正確的決斷，哪怕是死，也不能改變。

    在死亡結(jié)局來臨之前，她會拼命爭取，但若是斗不過命運(yùn)，她也會放棄。

    所以在季允面前，她不會感受到對死的恐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