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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是影響暗流如何涌動的至關(guān)重要的細節(jié)。 現(xiàn)在司機提到了,大概就是徐恪之的意思。她還豈有不伸手的道理? 俞鹿抬眸,看了一眼徐恪之的臉色,見他面沉如水,沒有反對的意思,就垂眸道了謝,將衣裳披在了自己瑟瑟發(fā)抖的身體上。捂緊了好一會兒,她的臉蛋漸漸浮現(xiàn)出了一點血色。 余光看向了窗外,俞鹿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車子開的方向,距離她住的地方越來越遠了,簡直是南轅北轍。 這么下去,她天黑都回不了家了。 徐恪之在想什么?他讓她上車,總該是有送她回去的意思。那這一出……難道是想逼她說話? 一秒之間,千念百轉(zhuǎn)。俞鹿看著窗外,輕輕開了口:“……徐公子?!?/br> 因為在張小姐家待了一天,授課需要說話。俞鹿的嗓音有些輕微的沙啞,動聽柔和。 鴉羽似的長睫垂著,神態(tài)溫順而尊敬,挑不出毛病。 但是,不知為何,徐恪之的臉色,似乎比片刻之前更難看了。 從上車開始,俞鹿的身體就一直下意識地傾斜了一個角度,偏離開了他,貼靠著那邊的車窗而坐,好似恨不得長出翅膀,從車廂里逃走。 雪水打濕了她的額發(fā),說話時,她還一直微微垂著臉,沒有看他。 四年過去了,她長開了不少。當年那張美麗的面容,褪去了稚氣,出落得越發(fā)動人,也越發(fā)難以看透。 這種表面恭順內(nèi)心冷漠的表里不一,實在讓徐恪之無名火起。 “我家不是這個方向,可能和徐公子要去的地方不順路。如果你不方便的話,可以在前面的路口放下我,我自己坐人力車回去就行了。” 俞鹿說了半天,車子也沒有停下的意思,一路疾馳。 前頭的司機這會兒就跟透明人似的,一聲不響了。 “……” 徐恪之冷著個臉,看著前方,一語不發(fā)。 俞鹿尷尬地坐著,躊躇了半晌,才嘆了口氣,抬眸看向他,誠懇地說:“自然,如果徐公子愿意送我回去,我很感激。我現(xiàn)在就住在俄租界旁邊的公寓區(qū)里。那邊的路有點狹窄,車子不太好開進去。” ——俄租界的公寓區(qū)。 當今世道,西洋租界就是聲色犬馬、藏污納垢的荒唐之地,也是西洋人的國中國。那些俄國士兵每逢下了訓(xùn)練,都以愛酗酒著稱。喝多了,有時還會滋擾語言不通的百姓。由于多是多非,只要可以選擇,一般人都是恨不得住得離租界遠些的。 她住在那邊的信息,徐恪之早就通過部下的調(diào)查得知了。 俞鹿在西南的日子具體過得如何,于徐恪之而言是一片空白。不是徐家的手伸不到那么長,而是因為探子都是極其珍貴的棋子,他的父親不可能會“浪費”在刺探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俞家小姐上。 但只要她的人來了北方,在徐家的地盤,要調(diào)查她前前后后做了什么,還是綽綽有余的。 徐恪之甚至還知道,俞鹿的仆人本來給她選擇了一棟二層別墅,但被俞鹿本人退掉了。這在四年前那個出行都要前呼后擁、睡木板床、扭到腳都會委屈得掉眼淚的小公主而言,是根本不可想象的改變。 一定是這四年改變了她——縱然沒有再去過泉州,他也知道,那是華國最動蕩混亂的地區(qū)。 徐恪之的眼底有些難言的復(fù)雜的陰霾,終于,淡淡開了口:“去俄租界?!?/br> 司機忙應(yīng)道:“是,少爺?!?/br> 俞鹿說:“謝謝?!?/br> 此后,兩人再沒有說過話。在這凝固的空氣里,一路沉默著到了終點。 有車子代步確實很節(jié)省時間。俄租界的公寓區(qū)是老城區(qū),道路狹窄,一半的路面還總是亂停亂放,車子是很難開到樓底下的。 車停下來以后,司機預(yù)感到了他們有話要說,默默地下了車。 車子內(nèi)的無聲持續(xù)了好一陣。俞鹿似乎受不了這氣氛,手扶上了開門的地方:“徐公子,謝謝你。那我走了?” “等一等?!痹谒龑④囬T推開了一條縫時,徐恪之忽然道。 俞鹿停住了。 徐恪之的氣息隱約有些發(fā)緊,半晌,一字一頓道:“你沒有別的話,要跟我說么?” 俞鹿遲疑了一下,摸不準他的心思,斟酌后,低聲說:“我想為當年的事道歉。那時候的我很任性,仗著你容忍我,肆意妄為,做了很多冒犯你的幼稚的事情。如果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再招惹你。我這次也沒想到會在張小姐家見到你,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換個地方工作……” 當年憑借一己之好,闖進他生活,大刀闊斧改變了他的人生的人,居然說如果重來一次,不會再做那些事了。仿佛在她眼里這都是要否決的、錯誤的過去。 而他作為這段回憶的另一個主角。這四年,卻沒有辦法去遺忘。和她的渾不在意形成了非常諷刺的對比。 徐恪之越聽,目光就越發(fā)陰沉,忽然間,粗暴地打斷了她:“夠了,下去。” “……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俞鹿抿了抿唇,將身上的大衣脫下:“衣服我弄濕了一點。但徐公子大概不想再看到我,所以,我就不幫你清洗了。” 她說完了,沒有看徐恪之表情,就匆匆推門下了車。 而不遠處的司機,似乎沒想到他們這么快就聊完了,有些意外,沖俞鹿微一點頭,就快步回到了車上。 衣服還沒全干,自然是冷的。好在大雪已經(jīng)停了。俞鹿搓了搓手臂,低頭往前走。忽然,被她遠遠拋在后方的車子,駕駛座再次打開了。司機追了出來:“小姐,小姐!” 俞鹿頓住了腳步。司機的手里打著一把雨傘,手肘還掛著那件熟悉的外套,追了上來,將東西遞給了她,情真意切道:“天氣冷,您還是拿著吧,萬一著涼了就不好了?!?/br> 他的意思就是徐恪之的意思了。 俞鹿內(nèi)心微動,道了謝,還是接過了東西。司機完成了任務(wù),放下心來,就轉(zhuǎn)頭回到車子上了。 俞鹿站在路燈下,目送著那輛車子離開——這次沒有停駐。 她穿好衣服,回到了家里。 秋蓮已經(jīng)做好飯了,都放在桌子上溫著。 瞧見俞鹿出去一趟,在雪地里摔了,手心也擦傷了,秋蓮心疼不已,給她擦藥時連聲道:“這也太遭罪了,小姐,不如在那邊請個假吧,你手擦傷了還怎么拿畫筆?” “再說吧。也只是擦傷而已。” 秋蓮給她涂完藥,才注意到她身上那件明顯寬大的衣裳:“這衣服質(zhì)地真好,是張家的嗎?” “不是?!庇崧褂靡痪湓捵柚沽饲锷徖^續(xù)問:“秋嬸,你給我拿去清洗一下吧。” 秋蓮的注意力果然被轉(zhuǎn)移開了:“好的。 俞鹿沖了個熱水澡,回到房間,躺在床上,復(fù)盤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