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馬上就腦補出一部牽涉到三代人的愛恨情仇家庭倫理劇來。

但他能明白方洛山這么做是為什么，卻不能明白錢龍為什么要這么用心,在違法的邊緣瘋狂試探，這個問題從很久之前他就十分好奇,要是只是出于對方是自己上司這一層來說，大可不必做到這個地步。

克里斯自認和錢龍的關(guān)系比一般人好上那么一點點，特別是在經(jīng)過兩次目睹錢龍解決小黃和陳明后，更覺得他們有了兩人間獨有的小秘密，于是一些過去問不出口的話，在這種情況下很輕易就問了出口。

“我有一個問題一直很好奇，為什么你會愿意做到這個程度，”他兩只手比劃了幾下，道：“就是即便方洛山是你老板，也沒有說要幫他做事做到這個地步吧？一不小心自己就陷進去了，惹了一身腥不說還沒能得到什么好處。”

“我想了很久，只想到一種可能性，”克里斯摸了摸下巴，一臉八卦地看向錢龍，“你是不是暗戀你老板??？”

錢龍突然踩下了剎車，兩人隨著慣性往前傾斜，他看了克里斯一眼，眼里帶著nongnong的“你是不是有病”的質(zhì)疑，隨后什么也沒說重新發(fā)動轎車。

克里斯揉了下鼻子說：“不然也解釋不通啊，老實說如果現(xiàn)在對象換了我和我哥，我也做不出這種事情，最多就給他提供點建議，你這邊可夠狠的，直接把人嚇得估計以后想起這件事就得萎?！?/br>
錢龍不想理他，覺得這人多半腦子有坑。

克里斯早就習(xí)慣了他的冰山氣場，自顧自地在那邊分析了一通，還覺得自己挺有道理，再偏頭去看錢龍，錢龍終究忍不住，一臉鄙夷說：“你可快閉嘴吧?！?/br>
克里斯抿嘴笑了笑，也沒掩藏自己的笑意，錢龍看他一眼，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耍了。

他在心里無語地翻了個白眼，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說：“我很早之前就跟著方董做事了，但在那之前，其實我和他曾經(jīng)有過一面之緣。”

方洛山在華國內(nèi)算是挺有名氣的企業(yè)家，恰好當年錢龍念的大學(xué)，就是方洛山過去所在的那一所。錢龍因為沉默寡言，在班上一直沒什么朋友，盡管他學(xué)業(yè)非常出色，也常常被人排斥。

說到這里克里斯馬上就接話道：“那我知道了，又是那些很老套的劇情，他畢業(yè)后回校不知道干了啥，可能開了個講座又或者辦了個什么宣講會，說的某一番話正好拯救了當時處于迷惘中的你，你就將他當作了神明一樣的存在，后來畢業(yè)后發(fā)現(xiàn)他的公司在招人，于是就一直干到了現(xiàn)在。”

錢龍掃他一眼，很看不過眼他臉上得意的表情，但不得不說發(fā)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就是這么狗血老套。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嗯”了一聲，以為會招到克里斯的一番嘲笑，結(jié)果這人非但沒有，還更可惡地用一種可憐的眼神看向他道：“你怎么這么可憐啊?！?/br>
錢龍：“……”手很癢想揍人怎么辦？

但被克里斯這么一瞎攪和，錢龍說起自己的事情來就更隨意了。

他糾正了一下說：“當時在講座上，班上有其他人故意說起我，想嘲諷我一番，其實我本身是沒多大感覺的，畢竟平時和那些人沒多少交流，也知道他們在背后都怎么說我，可是當時方董一聽到那個人說的話，馬上就反駁回去，還嚴厲批了那人一頓，具體的內(nèi)容我記不太清了，只是那一幕一直印在我腦子里，直到現(xiàn)在。”

克里斯點了點頭，附和道：“那種感覺我懂，就是原本其實對一切都看得挺淡的，有沒有人替你出面你都覺得沒啥，有種接受一切的感覺，可是一旦真的有那么個人，你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還是需要這么一道光的?！?/br>
錢龍看他一眼，克里斯笑了笑說：“我也有過這么一道光，不過比你純粹多了，我的那道光是我大哥布蘭登?！?/br>
錢龍難得吐槽道：“在你心里面，搞骨科比搞辦公室戀情要純粹嗎？”

“什么骨科？”克里斯聽不懂他的話，但根據(jù)前后文推測一下，馬上就懂了，“我呸！我的意思是我和我哥只是親人間的互相救贖，純粹得不行，不像你們這種還搞辦公室的，呸呸呸，說啥呢你！”

錢龍勾唇笑了笑，給他一個眼神自己領(lǐng)會。

怕他真的會誤會似的，克里斯忙解釋道：“布蘭登從很小的時候就展現(xiàn)出他的天賦，當時我們祖父還在，他給我們每人喝了幾口不同品種的葡萄酒，我們也才幾歲嘛，像我就只覺得酸酸甜甜的挺好喝，什么西拉啊赤霞珠的，那個年紀根本不懂哪里好?！?/br>
“可是布蘭登當時小小年紀，就直接給祖父提了建議，說覺得哪一個混哪一個口感會沒那么澀，說得頭頭是道的，不說我一個小孩，家里所有人都震驚了，從此我和布蘭登就被分開教育，活成了兩種不一樣的人生?！?/br>
錢龍停在了一個紅綠燈位，給他一個評價說：“你沒因嫉妒生恨，最后搞得家破人亡，那束光應(yīng)該瓦數(shù)還挺大的?！?/br>
克里斯對他翻了個白眼，繼續(xù)說：“那時候還小，不太清楚分開教育代表什么意思，只會想為什么布蘭登不能跟我一起去玩了，布蘭登真可憐，就算放假也還要躲在地下室里跟著祖父學(xué)這個那個的。”

“當時我爸媽也是無心的吧，怕我會因此受到影響，本來我都沒想那么多，倒是他們天天在我耳邊說不是祖父不喜歡我，只是每個人有不一樣的專長，搞得我后來很快就知道原來不是布蘭登慘，真正慘的人是我，一個葡萄酒世家，居然不能去學(xué)習(xí)怎么釀酒?！?/br>
紅燈轉(zhuǎn)綠，錢龍重新啟動車子。

克里斯像是陷進了回憶里，繼續(xù)道：“我就這樣一直被動地承受著別人的可憐，就算一開始覺得沒什么，日子久了也開始自我懷疑，我到底是不是這么差？我為什么會比不上布蘭登？有時候甚至?xí)岩晌业降资遣皇俏腋改傅挠H生兒子?！?/br>
“直到有一天，家里有其他親戚來，大家談起布蘭登的釀酒天賦時，布蘭登很隨意地說了一句，”克里斯坐正了一點，模擬著當時的畫面，道：“我只是剛好這方面比別人敏感一點罷了，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長處，沒必要一直稱贊我，像克里斯的數(shù)學(xué)天賦，就是我一輩子都學(xué)不來的。”

克里斯嘆了口氣，“那種感覺大概就和方董當初替你出頭是一樣的吧，真的就是一束光灑進來照亮了你的人生，從此一路堅定往下走不會迷惘?！?/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