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滲入骨髓的寒意。 可他卻好像根本感覺不到一樣,只是紅著眼眶,附在少女耳旁,極委屈地問:“離我這么遠做什么?” 熟悉的聲線,熟悉的語氣,就連那話里的討好與乖順,都與從前分毫不差。 宋棲遲的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 她咬著唇,低低啜泣著,聲音顫的厲害:“我……我只是有些害怕……” 害怕那只冰冷的金籠,害怕這陌生的宮墻殿宇,甚至連他身上那件明黃華貴的龍袍,都令她覺得十分可怕。 她早已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清寧長公主了。 孤身一人,一無所有,就連明日會發(fā)生什么事,對她來說都是一片充斥著危險與恐懼的空白。 她真的好害怕。 裴溪故聽著她小小的啜泣聲,心里一陣酸澀,他動作輕柔地替她除去頸間的鐵圈,又彎下腰解開她手腳上的鐐銬。 少女的眼尾還掛著未干的淚痕,他忍不住靠近了些,用食指一點點替她擦拭干凈。那顆淚痣在他指尖的揉.搓下透著淡淡的嫣紅,像洇了水的一點朱砂,嬌嬈而誘人。 裴溪故越看越心疼,他抿緊了唇,用力攬住她纖細的腰肢,在朱珩震驚的眼神中,將她整個人橫腰抱起。 他一面走出金籠,一面低頭看著懷中的少女,眼尾因心疼而泛著淡淡的紅,鳳眸中涌動著濃烈的情愫。 他大著膽子,聲音顫抖著,第一次,叫出了她的名字:“棲遲……別怕。” 朱珩整個人都看呆了。 他愣愣地看著裴溪故將宋棲遲抱到書案后的軟榻上,又取過一旁的大氅親自蓋在她身上。 就連站在門口的王年,看到這一幕時臉上也露出了極為震驚的神色。 宮中人人皆知新帝性情狠戾,清冷寡言,自他登基以來,王年還從未見過他曾這般溫柔耐心地對誰說過話。 且新帝一向不喜女色近身,整個后宮就只兩個妃子,還是礙于朝中老臣的情面,不好回絕,才勉強留下的。 可眼下,他竟對一個大夏送來的玩物這樣上心…… 王年微微瞇縫著眼,心想,這位新帝的性子,還真是越來越令人捉摸不透了。 裴溪故彎著腰,用軟帕細心地拭去宋棲遲臉上的臟污。門口侍立著的幾個人見了這副情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個都低著頭,默不作聲地站著。 王年心里琢磨著,新帝難得與女人親近,這時候他們還是別杵在這兒礙眼為好,于是他便朝朱珩招了招手,示意他帶著人退下。 朱珩連忙點頭,剛要領(lǐng)著幾個侍衛(wèi)退出門外,就看見一個小太監(jiān)快步走了過來,瞧他的衣著,倒像是前殿里伺候的人。 小太監(jiān)低著頭走進屋內(nèi),對裴溪故行禮道:“陛下,大夏的使臣已在前殿候了多時,他讓奴才來問問,陛下今日是否還見他?!?/br> 裴溪故并未答話,仍舊專注地替宋棲遲擦著臉。小太監(jiān)只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躬著身子,忐忑不安地低著頭,等著他的吩咐。 他細細擦拭了半晌,少女的臉終于恢復了素日的白皙細嫩,他這才心滿意足地將軟帕放在一旁,輕聲對她說道:“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一會兒就回來?!?/br> 宋棲遲整個人縮在他的大氅里,只露出一張嬌俏的小臉來,她不知如何答復,只好抿著唇點了下頭。 裴溪故微微笑起來,又替她把大氅裹緊了些,便轉(zhuǎn)身朝外頭走去。 小太監(jiān)知道他這是要去前殿了,連忙快步跟在他后頭,小聲道:“陛下,外頭冷,您要不要披件衣裳?” 裴溪故腳步未停,淡淡道:“無妨。” 他素日里常披著的那件大氅,現(xiàn)下正蓋在宋棲遲的身上。 他穿過的衣裳,竟然可以離她的身體那樣近……光是想想,裴溪故的心里就難以抑制地興奮起來。 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溫暖又幸福的感覺。 他忍不住輕輕彎了彎唇角,身旁的小太監(jiān)瞧見他臉上淺淡的笑意,嚇的險些一個踉蹌,摔倒在門檻上。 陛下笑了? 陛下竟然笑了? 原來陛下也是會笑的嗎? 小太監(jiān)腦中連著冒出三個問句。 要知道,宮里來來往往這么多人,可從來沒一個人瞧見陛下笑過。有還些愛嚼舌根的宮女常在背后議論,說這位新帝許是生來就不會笑的。 他一面走著,一面偷偷瞄著裴溪故的臉色,旁的不說,陛下笑起來,倒也十分好看。 可還沒等小太監(jiān)看夠,裴溪故臉上的笑意早就收了個干干凈凈。他在朱珩面前站定,眸底泛起陣陣陰寒,冷聲道:“朕將和談一事全權(quán)托付給你,不是讓你這樣胡鬧的。” 朱珩額上冷汗涔涔,雙腿一陣發(fā)軟,直挺挺地跪倒在他面前,顫聲道:“陛下恕罪,是臣冒失了?!?/br> “朕看你不是冒失?!迸嵯实谎?,薄唇輕輕吐出幾個字來,“你是想死?!?/br> 朱珩嚇得直接癱倒在了地上,連連磕頭,哀聲求饒:“陛下,臣不是故意的,還請陛下恕臣無知之罪!” 他做夢也沒想到,裴溪故竟會對這位清寧長公主態(tài)度這般溫和。 不,已經(jīng)不能用溫和來形容了,那目光中含著的,分明是nongnong的繾綣癡戀。 朱珩不明白,新帝當年,可是被送去做了這位長公主的寢奴啊,這樣恥辱之事,他如何能忍下? 他原以為,新帝再見到她時,定是恨不得將她摧殘致死,以報當年之仇,哪會想到竟是這副場景。 這實在怪不得他。 裴溪故松開手,輕輕地活動了下手腕,并未理會他的求饒,徑直從他身旁走了過去。 “拖下去,杖殺了吧?!?/br> 朱珩一張臉霎時間全白了。 “陛下,陛下……” 他撕心裂肺地哀求著,可已經(jīng)有侍衛(wèi)上前來按住了他的手腳,硬生生把他從地上拖走了。 裴溪故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漠然看著他被拖遠,然后才冷笑了兩聲。 敢這樣對他的殿下,杖殺都算是便宜他了。 他收回視線,轉(zhuǎn)身朝前殿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問了句:“大夏派來的使臣是哪一位?” 小太監(jiān)連忙答道:“據(jù)說是原先夏安帝身邊的御前指揮使,傅衍之傅大人?!?/br> 傅衍之? 裴溪故輕嗤一聲,玩味地勾了勾唇。 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第44章 青梅 “為什么叫我陛下?” 前殿的門大敞著, 裴溪故隔著老遠就看見了站在殿中的男人。 他冷笑一聲,大步走上前去, 在傅衍之震驚的眼神中,坐在了殿內(nèi)的主座上。 “傅大人,別來無恙啊?!?/br> 傅衍之臉色僵硬,好不容易才維持住表面的鎮(zhèn)定,上前行了禮:“大夏使臣傅衍之,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