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百般回避卻也敵不過想要安慰祁潛的心。

不知道哪兒來的沖動，謝暄突然在桌下握住了他的手，祁潛愣了愣，兩人好像自從十歲時就再也沒有牽過手了，嘴角的自嘲也散了。

謝暄仿佛終于清醒過了想縮回去時，祁潛反握了回去，他母后死的早，父皇沒空，除了謝暄哪個敢這樣握住他。

唐天倒是舉了舉杯，“怕什么，大不了跟我一樣浪跡天涯，男兒何處不能容身，何必吃那份祖產(chǎn)?！?/br>
祁潛看他，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不符合年齡的無奈。

“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了，暄哥兒，我們也好久沒喝過酒了，今日…不醉不歸?！?/br>
再握下去就不合規(guī)矩了，可誰都不愿意先放手。

祁潛用左手舉杯和謝暄的杯子碰了碰。

也不知道是難得的偷得浮生半日閑，還是醇酒醉人，桌上談笑風(fēng)生，桌子底下的手誰也沒先松開……

***

【昏羅賬】

唐天整個人也是打著擺子：“謝兄，我隔壁還有一間屋子，你們要是不嫌棄就歇下來?！?/br>
謝暄點點頭也不跟他客套，把身上的醉鬼，往自己身上靠一靠就往唐天指的房間走去。

但是當(dāng)看到只有一張床時，謝暄也無奈了，不過他也喝多了，祁潛又不肯放開他的手，迷迷糊糊的把他往榻上帶，祁潛腰間的玉佩和謝暄的腰帶纏在了一起，兩人都跌到了床上。

謝暄拍了拍祁潛的腦門，祁潛才安份下來，他望著帷帳突然笑了。

好像記得他們還小的時候，兩人去參加御宴，結(jié)果祁潛偷偷摸摸的偷了一壺酒出來，自己又被爺爺帶在身側(cè)，等兩個小玩伴相見時，祁潛已經(jīng)喝的臉色緋紅，看到他就傻傻的叫他名字，就要扒自己的衣服，說青色的比黑色的要好看。那個時候自己被鬧的不行就是拍了拍他的腦門，以下犯上了一回。

謝暄撐起身子，看著面如紅玉的太子殿下，又輕輕拍了拍他的額頭，手收回來時，指尖卻舍不得的多停留了一會兒。

阿潛……

床鋪的帷帳因為剛剛兩人的動作散落下來，屋子里的昏黃的燈光，透著羅賬搖曳不停，都說祁潛能裝，其實一直跟著祁潛的謝暄又何嘗不能裝呢？那些深藏于心的心思一股腦兒的在這個只有兩人的空間里再也不受控制涌了出來。

只可惜，我們都不是唐天，我們誰都任性不了。

盯著祁潛沾染著酒香的唇瓣，謝暄低頭虔誠的輕輕一吻。

仿佛蝴蝶在曇花上扇了扇翅膀。

房間里的燭燈滅了，謝暄身旁的人睫毛輕顫，收緊了掌心里的手，十指連心，那么算不算我們心心相印了一回？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賬。——

***

【帝王家】

“殿下，方才臣偶遇了四殿下。”

祁潛手中的羊毫寫完最后一個字放在筆架上。

看了看一到宮中就特別守規(guī)矩的謝暄忍不住磨牙，不過磨了十多年也就習(xí)慣了。

“他說什么了？”

謝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四殿下問臣meimei有無婚配?！?/br>
祁潛目光暗沉，謝暄的meimei是他的庶妹，但是因為姨娘死的早所以一直養(yǎng)在謝夫人膝下，四皇子是想娶謝暄的妹子？但是，以謝暄meimei的身份根本做不得皇子正妃，而四皇子的兩個側(cè)妃都已經(jīng)定了，那就只有侍妾了……

謝暄的妹子就算是庶妹，也是養(yǎng)在嫡母身前，謝閣老名正言順的孫女，四皇子簡直欺人太甚。

“你給你meimei議親吧?！?/br>
謝暄抬頭看祁潛。

祁潛手在背后攥緊了：“這月中旬有一場御宴，我擔(dān)心祁汶會當(dāng)眾提出來?！?/br>
這些年他的處境有些微妙，他父皇身體不太好了，自己門下聚的又都是些青年才俊，俗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些老臣開始緊張，就想著扶植別的皇子上位，好歹能掙個從龍之功。他心里有氣卻不能有大動作，不然第二天就有人到他父皇邊上吹耳旁風(fēng)。

他和父皇感情不算差，但是父皇心思重，尤其是涉及皇位之事，自古皇帝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不敢冒這個險，所以連著身邊的人這幾年也韜光養(yǎng)晦起來。導(dǎo)致他這些不省心的兄弟一個個心思都活絡(luò)了，之前二皇子的事就是一個引子。

可是要給祁潛的meimei議親，大祁朝的風(fēng)俗，父親早逝，兄長未娶親就給meimei議親是不吉利的。

殿內(nèi)一片寂靜。

祁潛突然笑了，“干嘛苦著一張臉，你meimei還小你這個當(dāng)哥哥也問問小丫頭有沒有心上人，真要祁汶娶就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在我面前說出來了?！?/br>
祁潛拍了拍謝暄的肩，手不知道是不是無意，松開時拂過他的頭發(fā)。

“相信孤，沒人能欺到謝家的頭上?！痹趯m外吊兒郎當(dāng)?shù)纳倌甏丝虆s顯得格外的靠譜。

“殿下，我不是在擔(dān)心謝家，我是擔(dān)心……”

祁潛眨了眨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隨他們鬧騰去，遲早有清算的那一天。”敢隨便就對兩朝重臣下手，這筆帳他父親不算，他也會算在二皇子身上的、

謝暄走出東宮時，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那個有些寂寞的身影。

有些東西不是想不要就不要的，阿潛若不是太子，他可以不爭，但是阿潛兩歲就被封為了太子，他不爭就會死，而且跟在他身后的世家為了他赴湯蹈火折了多少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若祁潛不是天子，他不坐那個位置，那他身邊的人沒有一個是有好下場的。所以有些東西就是這么無可奈何，情對于他們來說只是一條死胡同。

給小妹議親嗎？

***

“謝公子?！彼幕首庸肮笆帧?/br>
謝暄起身行禮，“見過四皇子殿下?！?/br>
“不知道你meimei可有議親？不過我聽說謝公子也沒有成親怕是meimei也沒有議親吧?！?/br>
祁潛搖了搖酒杯，“四弟是看中謝閣老的長孫女了？”

祁汶輕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皇兄見笑了?！敝皇悄樕嫌兄婚W而過的驚訝，他以為祁潛不會為了這么小的事情出頭的。

“四弟也到了該娶正妃的時候了，不過四弟要是真心喜歡謝小姐不如和大長公主商量一下?！币馑际窍肴⑷思铱梢?，迎進(jìn)來當(dāng)正妃，你小子肯嗎？自己和謝家的關(guān)系，他的四弟是瘋了才會把一個正妃的位置給謝家人。

祁潛接著說，“那日乞巧，大長公主看著謝小姐投緣，把她要了過去給郡主作伴，說是要親自給謝小姐挑個好人家?！?/br>
祁汶臉上的笑也耷拉下來，“皇兄不也沒納妃嗎？”

“汶兒?！被实鄣目戳怂谎邸?/br>
讓在場的皇子心中皆是一驚，太子是儲君，他們是皇子，祁潛是兄長他們是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