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葉思北也不敢出門，有一段時間，她每天在家里，打掃著屋子，感覺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她甚至有一種感覺，只要她一直活在這個小小的空間里，把自己和世界隔絕，她就可以假裝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

    6月底，她如往常一樣起身，和秦南一起吃過早餐，秦南去店里，她在家里打掃屋子，打掃完家里，她翻開書，開始做題。

    那天和平常沒有什么區(qū)別，只是晚上秦南提前一個小時回來，和她一起做飯。

    “我聽念文說案子有進展了，”秦南往湯里撒了鹽，回頭看她，“想著回來和你一起慶祝。”

    “什么進展??？”

    葉思北切著菜，沒有回頭，秦南語氣里帶了幾分輕松：“聽說昨天案子移送檢察院了。”

    葉思北切菜動作一頓，她想起來，故作鎮(zhèn)定：“有進展就是好事。”

    剛說完，葉思北放在餐桌上的手機就震動起來，她放下菜刀，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走到桌邊拿起手機，發(fā)現(xiàn)是葉領(lǐng)的號碼，遲疑片刻后，她才接起來，就聽葉領(lǐng)激動叫她：“思北，你快來家里，你媽……你媽出事了！”

    葉思北一聽，匆匆忙忙關(guān)上火就往外跑：“她怎么了？”

    “她暈了，你先過來吧?！?/br>
    “那你送醫(yī)院?。　?/br>
    葉思北急急開口：“你把人放家里做什么？”

    “你過來！”

    葉領(lǐng)口氣難得強硬，猛地掛了電話。

    “怎么了？”

    秦南抬眼看她，葉思北有些拿不定主意：“我爸說我媽病了，但他也沒送醫(yī)院，我擔心她又覺得不對……”

    “我陪你去?！?/br>
    秦南果斷開口，葉思北轉(zhuǎn)頭看他，她稍稍冷靜，終于還是點頭。

    兩個人關(guān)了火，小跑下樓，直接開著車到了葉家外大街。

    秦南先去停車，葉思北穿進巷子，走進大院。

    葉家在一個傳統(tǒng)的教師大院，房子是當年葉領(lǐng)還是老師時買下，周邊都是熟人。她一進去，周邊人立刻停住手里動作，大大小小湊過來，頻頻張望。

    葉思北低著頭，一路疾行到葉家，沖進家里，就看葉領(lǐng)和葉念文各自坐在沙發(fā)上，似乎剛才吵過架，趙楚楚在廚房里忙活，見她來了，小心翼翼喊了聲：“姐?！?/br>
    葉思北朝趙楚楚點了點頭，掃了一眼，沒見黃桂芬，不由得提了聲：“媽呢？”

    聽到這話，葉念文突然站起來，上前推她：“你先回去。”

    “站??！”

    葉領(lǐng)叫住葉思北，他語氣少有的僵硬，葉思北一愣，葉念文推著她：“走?！?/br>
    “葉念文你反了！”

    葉領(lǐng)站起來，他沖上前來，拉開葉念文的手：“讓你姐進去，”說著，他抓住葉思北，拖著她往房間里走，“你來看看，你看看你媽?！?/br>
    葉思北被他踉踉蹌蹌拉到主臥，就聽葉領(lǐng)頗為激動：“看看你媽，為你的事兒成什么樣子了！”

    葉思北停在門口，她愣愣看著房間。

    黃桂芬和葉領(lǐng)的臥室很狹窄，昏暗無光，黃桂芬坐在床上，看著臥室里被報紙糊著的窗戶，目光沒有焦距，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一個半月沒見，黃桂芬清瘦許多，一向氣勢洶洶的人，也似乎失去了方向，頭發(fā)花白，好像老了十幾歲。

    “這是……”葉思北不敢多看，她挪開目光，看向葉念文，“這是怎么了？”

    “念文工作沒了?！比~領(lǐng)沙啞開口，“你媽這些日子，每天不吃不喝的，門也不敢出，楚楚丟了工作，現(xiàn)在念文工作也沒了，房子才剛買，拿什么還呀……”

    葉思北聽著，她嘴唇輕顫，旁邊葉領(lǐng)繼續(xù)說著：“你媽受不了了啊。思北……家里熬不住了，真的熬不住了啊?！?/br>
    葉思北沒回聲，她轉(zhuǎn)過身朝外走，拿出手機，快速翻找出之前的陌生短信的號碼，撥通過去。

    這個號碼已經(jīng)許久沒給她發(fā)過信息，可能是不知道她換了手機號，又或者是因為上次警方訓(xùn)誡，葉思北站在門口，聽著電話一聲一聲響，過了一會兒，電話接通。

    沒有人說話，葉思北徑直開口：“趙淑慧，是不是你？”

    “什么？”

    趙淑慧聲音很平靜，仿佛已經(jīng)預(yù)知到她要說什么。

    “我弟的事兒，”葉思北咬牙，“是你干的對吧？”

    “我沒有啊。”

    趙淑慧滴水不漏，但語調(diào)中，葉思北卻莫名聽出幾分嘲諷：“你弟是誰？他怎么了？你打電話給我做什么？我是被告家屬，咱們不該有聯(lián)系?！?/br>
    “你是在報復(fù)我是吧？”

    葉思北捏起拳頭：“上次警方和你說的還不夠嗎？！”

    “夠了啊，”趙淑慧漫不經(jīng)心，“我不是沒聯(lián)系你了嗎？”

    “那我弟為什么會被開除？”

    “你問你弟啊，”趙淑慧說得理所當然，“你問問你自己，你們做錯什么了，為什么他會讓人開除啊？”

    葉思北沒說話，她聽著趙淑慧的聲音，有那么一刻，她腦子里所有的底線、所有的原則都近乎于崩潰，她握著電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秦南走到她身后，取走她手里的手機，聲音很輕：“先去看看媽吧?！?/br>
    葉思北緩了片刻，才冷靜下來，她轉(zhuǎn)身進了屋里，一進去就聽見葉領(lǐng)在和葉念文算賬：“家里買房花得空蕩蕩的，你每個月要還房貸、還你姐的錢，爸媽又沒什么退休金……”

    “你別說這些，我會想辦法，我又不是廢了！”

    “你是沒吃過丟工作的苦！當年我丟了工作……”

    葉思北假裝沒聽見，她穿過客廳，走進主臥，搬了個凳子坐在黃桂芬身邊。

    “媽?！?/br>
    她輕喚，黃桂芬看著窗戶，低低開口：“把門關(guān)上吧，太吵了?！?/br>
    葉思北點頭，她起身關(guān)了門，葉領(lǐng)和葉念文吵架的聲音瞬間小了很多，她坐下后，也不知道該和黃桂芬說些什么。

    過了好幾，才開口：“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不去醫(yī)院？”

    “就有點暈，”黃桂芬避重就輕，“躺一會兒就好了?！?/br>
    “你別省錢，去檢查一下?！?/br>
    葉思北說著，就想著，勸人別省錢，那得她出錢，可她現(xiàn)在也沒什么收入，她也不好拿秦南的錢來帶她看病。

    方才勸說的話，一時就變成了站著說話不腰疼。

    葉思北低頭，頗有些狼狽。黃桂芬也沒多說，她想了想，聲音很輕：“你啊，不當家不知鹽米貴，大手大腳的?！?/br>
    黃桂芬不知道是因為沒力氣，還是其他，說話異常溫柔，葉思北抬眼看她：“媽……”

    “最近啊，我總在想，我怎么就生你這么個女兒呢？”

    黃桂芬沒理會她的呼喚，聲音里帶著感慨：“從小就不聽話，什么都要和念文爭，口口聲聲說我們不公平，長大就往外跑，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