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桂芬發(fā)火：“你惹麻煩還不多嗎？非要折騰死我才甘心嗎？”

    “是啊。”

    葉領(lǐng)喘息著上前：“思北，你別鬧了，你病都沒好，你要去哪里?。俊?/br>
    “對啊姐，”趙楚楚趕過來，“有什么事不能病好再去做？至于這么著急嗎？”

    葉思北顫抖著唇，她被所有人環(huán)繞著，黃桂芬徹底憤怒起來，她一把抓住她的手，大罵著拖著她往里走：“回不回由不得你，你以為你長大了翅膀就硬了？！走，跟我走！”

    “我不走?！?/br>
    葉思北掙扎著：“我不走。”

    “你不走你要去哪兒？”

    “對啊，姐到底要去哪兒??？”

    “思北啊，聽你媽的話……”

    “我不走，我不走。”

    她奮力掙扎著，被人拖著往前，也就在這時候，一只手突然伸過來，握住了黃桂芬的手。

    葉思北愣愣抬頭，看見秦南隔開葉領(lǐng)，將黃桂芬的手拉開。

    他雙手放在葉思北肩上，認真看著她。

    “你要去哪里？”

    葉思北顫抖著唇，她不敢說，可她知道，她該說。

    從看著秦南的眼睛，秦南注視著她：“告訴他們?！?/br>
    他認真開口：“你要去哪里?！?/br>
    “我，”葉思北轉(zhuǎn)過頭，看向周邊疑惑著的人，黃桂芬變了臉色，葉思北看著他們，一字一句，“我要去，報警?！?/br>
    “報警？”

    葉領(lǐng)愣了愣，葉思北看向趙楚楚：“4月9號那天晚上，我沒有回到家?！?/br>
    趙楚楚睜大眼，葉思北抬起手，看向所有人：“我被強jian了。”

    “葉思北！”

    黃桂芬撲過來，秦南一把攔住她：“媽，你冷靜，你讓她說。”

    “我，想給自己討一份公道?！?/br>
    葉思北說出來，突然就覺得沒什么好怕的，她平靜下來，看著所有人：“我要去報警?！?/br>
    “葉思北！你瘋了！你瘋了！”

    黃桂芬用了所有力氣，推開秦南，秦南正想往前，就看見葉思北的眼神。

    葉思北看著黃桂芬，眼神里有無數(shù)壓抑著的東西即將蓬勃而出。

    秦南頓住，黃桂芬沖上前，握住葉思北的肩：“你不要說胡話。你沒有被強jian，你也不能報警，當初就沒報，現(xiàn)在更不能報。”

    “為什么？”

    葉思北平靜發(fā)問，像是第一次報警時那樣。

    黃桂芬看著她，不可思議：“為什么？我不是和你說過嗎，你報警，你還要不要臉了？你報警了你想過別人怎么說你……”

    “我想過了?！比~思北打斷黃桂芬，她看著她，“但他們說我，我痛苦，可我忍著不報警，我就不痛苦了嗎？既然都要痛苦，我為什么要做忍那個人？”

    “那我呢？你爸呢？念文和楚楚呢？！”

    黃桂芬一把抓著葉思北的領(lǐng)子：“你想過我們沒有？以后人家怎么說你？以后你爸和我還要怎么出門？還有念文和楚楚，他們今年還要結(jié)婚，你出這事兒他們怎么結(jié)？”

    “你怎么可以這么自私？！”黃桂芬瘋狂拉扯著葉思北的領(lǐng)子，“怎么能這么自私??？！”

    “我自私，”葉思北聽著黃桂芬的話，她忍不住放輕了聲音，她似乎是覺得有些可笑，“我自私嗎？”

    “你和爸，”無數(shù)情緒在心底翻涌起來，葉思北在畢業(yè)后頭一次生出這么多勇氣，她抬手指著葉領(lǐng)，“想要一個兒子，所以生了我又生念文，把我藏在鄉(xiāng)下三年都不見，爸丟了工作，一家人窮得喝西北風，還要說是我害了全家，你們不自私?！?/br>
    “你們要給葉念文讀一個好學校，給他交擇校費，一分錢不給我讀書，你們不自私?！?/br>
    “畢了業(yè)，我在省會找到工作，你們怕沒有人給你們養(yǎng)老，到我工作單位又哭又鬧，害我丟了工作，被你們逼著回南城，你們不自私?！?/br>
    “我結(jié)婚，工作，你們沒有問過我過得好不好，你們也沒想過我會不會和秦南鬧矛盾，要錢要錢要錢，葉念文要買房、要結(jié)婚，他要錢我就不要嗎？！”

    “你們說我自私，那你們呢？！你們?yōu)槲易鲞^什么？！我走到這個地步了，我不求你們做什么，我自己只是想為自己討個公道，這也是自私嗎？！”

    “是！”

    話音剛落，伴隨著黃桂芬歇斯底里地大吼：“你怎么不自私？我生了你！”

    黃桂芬盯著她，因年邁渾濁地眼里落下淚：“我把你養(yǎng)大！我給你吃給你穿，我每天為你cao心擔憂，你說我沒有為你做過什么？”

    “你以為我不讓你報警是為了誰？你以為我不讓你離婚是為了誰？你以為我怕那些閑言碎語嗎？我是怕你熬不……”

    “那就讓我報警！”

    葉思北大喊出聲，她大口大口抽泣著，盯著黃桂芬語速極快：“我告訴你我現(xiàn)在之所以站在這里而不是天臺的唯一理由就是我要把那個人送到牢里去！我連死都不怕了我還怕熬不下去嗎？！如果你真的當我是你女兒，讓我去！”

    黃桂芬愣住。

    母女含淚對峙，一個震驚茫然，一個激憤苦痛。

    為母者似乎永遠不會明白錯處，為子者又似乎永遠難以表達苦痛。

    葉念文靜靜看著斗爭的母女。

    他很少直面這樣的場面，小時候，每一次葉思北和黃桂芬吵架，他都會遠遠躲開。有時候他其實知道她們是在為他吵，可他和葉領(lǐng)總假裝聽不見。

    每一次，他都是等兩個人吵完了，才拿著玩具悄悄去找躲在暗中哭泣的葉思北，給她遞上一個玩具，勸著她：“jiejie別哭了，以后我長大了，我來保護你，再也不讓mama罵你了?！?/br>
    可他長大了，他不但沒有說實現(xiàn)過他的諾言，甚至于，因為成年人的精明，更加難以看見這種場面。

    可當這樣的場景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終于真切認識到，秦南說得對。

    他是個軟骨頭，他自以為是的覺得葉思北并沒有那么痛苦，自以為是的以為這些傷口不存在。

    他從沒有站出來保護過他的jiejie，而他的jiejie已經(jīng)為他遮風擋雨二十多年。

    他看著她們，好久，有些沙啞開口：“去吧?！?/br>
    所有人看向葉念文，葉念文吸了吸鼻子，轉(zhuǎn)過頭，看向葉思北，認真里帶著支持：“姐，我陪你去警局。”

    葉思北不說話，她眼里噙著眼淚。

    聽見葉念文開口得瞬間，她突然感受到了一種力量，好像一個一直索要什么的孩子，終于得到了認可。

    她終于知道自己站在這里，自己大鬧這一場，要的是什么。

    葉念文走到葉思北面前，認認真真鞠了個躬。

    “對不起?！?/br>
    葉思北得到這一聲對不起，她扭過頭去，她不敢看葉念文，怕自己又心軟。

    葉念文直起身來，認真看著她：“以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