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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王有福一家并不高興,沒幾天,他們就給她灌了打胎藥,因為他們覺得第一胎未必是王有福的,可能和送她來的上一手人有關(guān)。 農(nóng)村的打胎藥勁兒很大,茅子苓喝了以后痛苦萬分,經(jīng)歷了一天一夜的折磨,才算撿回一條命。 又過了兩個月,茅子苓再次懷孕,王有福也不再給她喂藥了。 可茅子苓的身體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那些像是“毒品”一樣的藥,停藥后她的身體很痛苦,每天都求著王有福給她。 王有福說那藥傷孩子,茅子苓覺得很可笑,就告訴王有福說,那些藥早就已經(jīng)傷了,這孩子生下來也是個畸形兒。 王有福起先不信,但一想到茅子苓是學(xué)醫(yī)的,又開始起疑。 后來王有福和父母商量了,又提到之前買的那個女人,連著兩次懷孕生的孩子都是“怪物”,可能還真跟那些會讓人上癮的藥有關(guān)。 這些話傳到茅子苓耳朵里,她心里一抖,漸漸產(chǎn)生了一些可怕的聯(lián)想。 從那以后,茅子苓對王有福開始轉(zhuǎn)換態(tài)度,變得也比過去溫柔了,還擺出一副認命的姿態(tài)。 不僅如此,茅子苓還經(jīng)常給王有福灌迷湯,哄得王有福跟她說了好多話,而茅子苓也因此肯定她最初的懷疑——王有福有點輕微弱智。 只是過去一段時間,王有福表現(xiàn)得不夠明顯,而且農(nóng)村的生活一般也不用不著他展現(xiàn)智商。 茅子苓幾經(jīng)試探,慢慢摸清了王有福的脾氣,又哄著他說了一些“秘密”,比如之前他們就買過一個女人,也是跟同一個人買的,也是個女醫(yī)生。 但那個女的身體不太好,沒有茅子苓有精神,停藥以后也是病泱泱的,生了兩個孩子都“不對勁兒”,而且一生下來就是死胎。 后來那個女人也沒堅持多久,去年冬天咽氣了。 茅子苓便問王有福,那女人和孩子的尸體是怎么處理的。 王有福說,那兩個孩子不能見人,就隨便扔進旱茅廁里了,還說像是這種農(nóng)村的旱茅廁,除非推倒重建,否則在里面扔什么,都不會有人知道。 至于女人的尸體,就埋在后山。 茅子苓聽到這里,自是毛骨悚然,甚至已經(jīng)想到了自己的下場。 她不知道外面有沒有人在找她,她根本不報那個希望,因為她的朋友就算一直惦記著她,四處尋找她的下落,他們也不會想到她不在歷城,早就來了春城。 她在這里叫“毛曉玲”,她連這個院門都出不去,出去了也未必有力氣能逃出這個村子,她未來的路似乎只有兩種選擇,一種是徹底認命,老死在這里,生個“健康”的兒子,將來變成和王有福母親一樣的女人,還有一種就是不認命,反抗到底,直到落個和之前那個女人一樣的結(jié)局。 然后,她也會被草草在后山埋葬,神不知鬼不覺的“蒸發(fā)”。 …… 口供錄到這里,茅子苓的上腹部又開始疼了,很快就有醫(yī)生進來,喂她吃藥,給她打針。 陸儼提議讓茅子苓休息,等到下午再做筆錄。 可茅子苓卻說:“不,我可以,讓我一次說完,我不想再回憶第二遍?!?/br> 陸儼見狀,便去問了醫(yī)生的意見。 經(jīng)過商量,醫(yī)生又給茅子苓注射了營養(yǎng)針,幫她補充體力。 而這整個過程,隔壁房眾人也都看在眼里。 屋里安靜的不像話,沒有人交談,沒有人討論,只有偶爾發(fā)出的吸氣聲、嘆氣聲。 在這個屋子里的,有痕檢,有法醫(yī),有刑警,每個人都經(jīng)歷過重案、要案,但從未有哪次像是這次一樣沉重。 以前大部分經(jīng)歷,坐在對面的都是十惡不赦的重刑犯,當(dāng)那些犯人供述自己的惡行時,旁聽者是不會產(chǎn)生同情的。 可這一次,坐在那里的是個被逼上絕路的苦命女人。 她只是因為人生里做錯了一次選擇,就是一子錯滿盤皆落索。 薛芃下意識將目光投向季冬允,見他始終垂著眼,雙手就頂在桌面,握成拳,胸膛起伏著,一直在努力平復(fù)自己的情緒。 薛芃不知該說什么,也不知從何勸起,任何話在這一刻都是多余的,沒有人能讓茅子苓的命運推翻重來,一切都已經(jīng)成了定局。 直到數(shù)分鐘后,對面的茅子苓恢復(fù)過來,主動要求繼續(xù)筆錄,隨即也不等陸儼發(fā)問,便說道:“我是孤兒,無父無母,和我一起從小在立心長大的那些朋友,只有林曾青和我關(guān)系不錯??伤彩菬o權(quán)無勢,要找我的下落,對她來說太難了。所以我那時候就知道,我只能自救,沒有人能幫我……” 陸儼這時將她打斷:“其實季法醫(yī)這兩年一直沒有放棄找尋你的下落。” 茅子苓一頓,安靜了兩秒,才說:“他是個好人,我也相信他會找我,但他那套辦法太‘文明’了,遇到一些窮兇極惡的事,根本起不了作用。他是法醫(yī),找人辦案都得按照你們的規(guī)矩來,只要沒有證據(jù),他做夢都不會想到我是被人賣到農(nóng)村了。這件事也教會了我一個道理,就是非常時期要用非常辦法,對付君子,用法律、社會道德就可以了,但對于畜生,就只能比他們還要兇狠?!?/br> 這就像是在弱rou強食的野生動物群里,沒有動物會跟你講法律,比的就是誰的牙齒更尖銳,誰的爪子更鋒利。 弱者就是食物,強者才有資格生存。 …… 很快,茅子苓就講到后面的故事。 一段時間后,王有福在茅子苓的手段之下漸漸放松了警惕,但茅子苓懷的第二個孩子也沒保住,在某一天夜里流掉了。 王有福的父母一直對茅子苓之前的說辭耿耿于懷,懷疑那些藥的確對孩子不利,又念在茅子苓對王有福算不錯,而且似乎已經(jīng)認命了,便不再讓她吃藥,等她恢復(fù)了體力可以下床了,還允許她到院子里走幾步。 只是茅子苓太過心急了,又或者說她對王有福一家的“惡”和“作戰(zhàn)經(jīng)驗”,太缺乏想象力了。 又過了一個月,茅子苓就開始嘗試逃跑。 但因為不了解村里地形,沒機會探查,所以很快失敗了。 那次她被抓回來,被王有福的父母惡狠狠的教訓(xùn)了一頓,他們還給她灌了藥,令她神志喪失,“瘋癲”了好幾天。 等到過了一段時間,關(guān)系緩和了,茅子苓又嘗試了第二次、第三次,但都以失敗告終。 一次是她被村民“舉報”,抓了回去。 另一次是她求助一位看上去很面善的女人,女人也答應(yīng)救她,還讓她藏在自家的地窖里,等天黑出去。 結(jié)果到了傍晚,那女人卻帶著王有福的父母來了。 也因為這接二連三的逃跑失敗,令茅子苓明白了幾件事,村里的人都怕王有福一家,因為王有福一家在這里有點小勢力,還有親戚在縣里做小官,所以村民們都想巴結(jié)王有福一家,全都是這家人的眼線。 而王有福一家對外,都說茅子苓有精神病,他們還有她的病歷資料和□□,他們把所有手續(xù)都辦得很齊全。 顯然,霍雍找人將她賣到農(nóng)村,那個中間人也是個熟練工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