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五官，半晌沒言語。

    直到陸儼也看過來，黑色的眸子里融入一絲疑問，薛芃才說：“我說不生氣，不是因為霍雍是個不足為道的陌生人，我看見他會覺得礙眼，也會覺得很煩，但也是因為這次的事，令我忽然看到自己身上，過去一直忽略的東西。我光是處理這些‘新’的東西就已經(jīng)很亂了，暫時還沒有足夠的內(nèi)存去消化其它的?？赡艿冗^兩天，我會越想越氣也說不定?！?/br>
    陸儼笑了：“聽上去像是個遲鈍的CPU?！?/br>
    薛芃：“是啊?！?/br>
    隔了幾秒，陸儼又道：“現(xiàn)在想想，之前那些話，也是我太著急了。應(yīng)該等你出院以后，再找機會和你聊……”

    之前那些話？

    “哦?！毖ζM說：“你指的是勸我早點放過自己？”

    “嗯?！?/br>
    薛芃笑了：“我倒是覺得時機剛剛好。其實就在我和王尹和劉旻對峙的時候，也說過一模一樣的話，勸他們放過自己。”

    兩人的目光交匯到一起，他在她眼中看到了笑意，也看到了光彩，和一絲釋懷。

    薛芃問：“我以前是不是很較真兒，很固執(zhí)，是一個很別扭的人？”

    “你只是把自己逼得太緊了，連你的生活和私人時間都安排的嚴絲合縫，不給自己喘息的機會。在工作中也是一樣，別人兩天的工作量，你半天就要做完，做不完就不下班，熬夜通宵是家常便飯。”

    “哦，難怪孟堯遠經(jīng)常抱怨說，我給他們太大壓力了?！毖ζM輕笑，遂話鋒一轉(zhuǎn)，又道：“不過我想我改不了了，我還會繼續(xù)做個工作狂，只是不再逼迫自己。我會盡量放輕松，平常心一點。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br>
    “這樣已經(jīng)很好了?！?/br>
    又是一陣沉默，兩人并肩坐著，卻并不尷尬，一同望著前面不遠的大樹，感受風(fēng)在臉上、身上的輕撫。

    薛芃看著在昏暗的光影間搖曳的樹葉，輕聲問：“陸儼，你為什么做警察？”

    陸儼一頓，垂下眼，半晌沒有言語。

    薛芃起先還以為陸儼沒聽到，直到他說：“如果是我剛進警局的時候，你問我這個問題，我會說是因為想要成為和我父親一樣優(yōu)秀的刑警?！?/br>
    陸儼的父親曾經(jīng)立過兩次一等功，雖然因公殉職，這些年卻始終作為陸儼的精神支撐存在著。

    薛芃問：“那么現(xiàn)在呢？”

    陸儼看向她：“實話是，我不知道，我很迷茫?！?/br>
    薛芃怔住了。

    陸儼又看向那棵樹：“當然，我做一名好警察的決心沒有變，我會保持，也會繼續(xù)努力。但是有時候我也會想，除此之外，我的人生有沒有迫切想去實現(xiàn)的目標呢？金錢、家庭、社會地位、政途，還是等到將來調(diào)回禁毒，繼續(xù)和毒販作斗爭，繼續(xù)調(diào)查鐘隸的下落……”

    陸儼自嘲的笑了，停頓片刻又道：“我不想喊口號，說大話，這些都是我真正困惑的東西。作為警察，我知道我應(yīng)該維護社會安定，但是作為一個人，我的追求是什么？以前在禁毒，我做臥底，每天和毒販們周旋，現(xiàn)在在刑偵，我都是在偵查案件，回到家里，我除了睡覺、吃飯，帶巴諾出去玩，好像也沒有別的事可做。你還會投入那些實驗，我呢，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要是有一天從一線退下來了，我又該做什么。”

    陸儼的語速很慢，聲音也很低沉，說的都是一些再平常不過的困擾，可薛芃卻許久接不上話。

    她不知道這些問題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困擾他的，或許他們每個人都要面臨這一關(guān)，去尋找自己生存的意義和價值，不是作為一個工種，而是作為一個人。

    動物和人不一樣，動物做一切都是為了生存，只有人類才會這樣自尋煩惱，在解決溫飽問題之后，思考自己作為人的意義，應(yīng)該追求什么，還想要得到什么。

    半晌，薛芃說：“也許你應(yīng)該活的自私一點?！?/br>
    陸儼看過來：“自私一點？”

    “無論是生活還是工作，你都很為別人著想，自己的事倒是無所謂。其實越‘自私’的人，欲望會越強烈，才會更早的知道自己要什么。不過起碼你已經(jīng)意識到問題了，總比將來退休了才發(fā)現(xiàn)要好，還有大把的時間去找?！?/br>
    陸儼搖搖頭笑了，過會兒又問：“那你呢，找到了么？”

    薛芃：“如果我告訴你，我就是想做自己感興趣的事，可能是做實驗，也可能是去研究昆蟲、鳥類，但是要研究出一個什么結(jié)果我也不知道，就是走一步看一步。這算不算是人生目標呢？”

    陸儼沒應(yīng)，又是一笑，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說：“聊了半天了，你該回病房了，不然我又要說了，早……”

    薛芃將他打斷：“早點休息，睡不著也要躺著養(yǎng)神，對么?！?/br>
    “你要是聽進去了，我也不會說這么多次?！?/br>
    薛芃當著他的面翻了個白眼，起身往住院部走：“真是嘮嘮叨叨，沒完沒了。”

    陸儼卻沒介意，只雙手插兜的跟在后面，勾唇笑著。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更新時間是16:16分，如果大家看到其它時間有更新提示，一般都是我在改錯字，加分隔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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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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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未成年連環(huán)案

    Chapter?24

    很難得,?這天晚上薛芃睡了個好覺。

    雖然體內(nèi)還殘留著三|氯|甲|烷的毒素，但也沒有出現(xiàn)失眠的癥狀，反而當精神徹底松懈下來之后,?不僅一覺睡到天亮，連夢都沒有做。

    薛芃醒來看到屋里透進來的光,?還懵了好一會兒,?完全沒想到自己也有這么一天,?前一天才遭遇綁架，轉(zhuǎn)眼就沒心沒肺的呼呼大睡。

    薛芃坐在床頭，醒了會兒困,?拿起手機一看，見到陸儼發(fā)來的微信：“起了么？我一會兒來取你家鑰匙,?先去接巴諾?！?/br>
    薛芃回道：“起了，我等你?！?/br>
    薛芃進浴室簡單洗漱了一下,?還不到十分鐘，就聽到病房的門響起“叩叩”兩聲。

    “請進?！?/br>
    進來的正是陸儼,?他手里還拿著早餐。

    見薛芃的頭發(fā)有點潮,?問：“剛起？”

    “嗯,?睡過頭了。”薛芃將包里的鑰匙拿出來，交給陸儼。

    隨即兩人坐下一起吃了早餐。

    薛芃的腦子還有些遲緩,?飯吃到一半就開始放空,?陸儼和她說話也沒太注意聽，等早餐下肚，那困勁兒又上來了。

    薛芃打了個哈欠,?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