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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匆匆送別吳歸藏,趕回丹陽時,宋越北已然回來了。 本來沒有抓到殺手便已經算是失職。 他還未來得及向宋越北請罪,便親眼見著宋越北在衛(wèi)王府遇襲。 傷一日日的好轉,宋幽卻不想活下去了。 他答應過會保護好宋越北,他這條命的最大意義就在于保護好那一個人的性命而已。 他的遲疑和盲目致使宋越北命懸一線,這樣嚴重的錯誤只能用性命來賠罪。 他本想自裁,但卻被人發(fā)現,奪走了手里的劍。 他以劍為生,卻因為受傷連劍都握不穩(wěn)了。 他一掙扎,腹間的傷口便作痛,痛的他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那天他記得仍很清楚。 宋越北大病未愈,身上套著素白的寢衣,肩頭松松垮垮的披著一件濃紫外袍趕來。 他的臉色比身上的白絹還要白,沒有一點血色,泛著虛弱的青灰。 他仿佛被人抽去了所有的生命力,只剩下一具頹敗的軀殼。 “為什么要尋死?” 那是宋幽隔了很多天,第一次見到宋越北。 那時他被人奪走了劍,扭曲胳膊壓倒在地上,只能費力的從擠壓得力量中去看站在門口的宋越北。 看著宋越北步履蹣跚的邁過門檻走進房間,讓人攙扶著如老人般一步步的走近他。 從他第一眼見到宋越北起,這個男人盡管時常神色倦怠,語聲低緩,身材不算魁梧。 可即便他是笑著與人輕聲細語,也能讓人膽戰(zhàn)心驚,不敢有一刻的放松懈怠不恭敬。 宋幽從未見過宋越北虛弱到步履蹣跚的樣子。 他慢慢停止了掙扎,像一尾被壓在案板上迎頭敲了一棒的魚,一動不動了。 宋越北在他面前慢慢蹲下,“為什么要尋死?” 宋幽沉默了片刻,他盯著宋越北腹間衣服中隱隱的凸起,心知那里便是受傷包扎的位置。 他難以啟齒道:“無顏茍活?!?/br> “你還記得王仙明當年將你交給我時……” 宋幽搶話道:“我答應他,我會拿性命保護您,您的性命百倍千倍重過我的性命?!?/br> 他用力眨了眨眼,聲音中有了波瀾。 “可我,沒有做到。” “我當年又是怎么說的呢?你還記得嗎?” 數年的事情,現在想起來太過于久遠,宋越北除了送給他宋幽這個名字之外還說了些什么。 宋幽已然想不起了。 “大人賜了我姓名……” 108. [最新] 第一百零八章 再見 “你既然跟著我, 不必百倍將我重于你。只管將我看作你的家人?!?/br> 宋幽心神一晃,仿佛被擊中了內心最柔軟的角落。 他不知所措道:“相爺當真不怪我?” 宋越北話音低緩,抬手讓其他人松開他, “我知你已經盡力, 不會怪你。況且,這一次有驚無險,沒什么好怪你的。” 宋幽神色松動些許,難得一個素來寡言沉默的人臉上也有了情緒。 “我想等你傷好后,送你離開丹陽。” 宋幽神色一變。 宋越北安撫性的沖他微笑, “我想送你去別處看看, 你可以自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br> “那我還能幫到相爺嗎?” “只要你愿意, 你想做,自然是可以的?!?/br> 宋越北拍了一下宋幽的肩膀, 將他從記憶與舊事中驚醒,“魏靈順讓王雅來做這件事, 其中的考量我想多半還是因為你?!?/br> 他認真的望著宋幽,“王仙明是你的養(yǎng)父,王雅算是你的養(yǎng)兄。你要不要替他們求求情?” 宋幽一臉漠然的說道:“不要。” 宋越北淡淡一笑, 宋幽的這個答案倒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還有一件事,你的身世前些日子我查出一些眉目。當年王仙明收養(yǎng)你就是在春桑,你應當是出生在春桑, 但我沒能查出你的父母是誰?!?/br> 宋幽眼神沒有什么波動, “我的家人只有大人。他們將我送給他人,我便跟他們沒有任何關系。大人不用再查了。倒是大人,那位的蹤跡還是要查嗎?” 宋越北揉了揉眉心,“自然?!?/br> “大人已經追了這么些年,也只見了一面。萬一日后的結果并不盡如大人所愿……” 宋越北, “不去做,怎么知道結果會不會如愿?!?/br> 宋幽,“若是當真不能如愿呢?” 宋越北面上神色淡了些許,“人生在世又豈能事事如愿。能遇上一個傾心喜歡的人,便已經是老天厚待于我。我做這些事皆是出自本心。換句話說,皆是我一腔私心。既然是心甘情愿,即便是不能如愿那又有何妨?!?/br> 他從前做什么都希求一個回報,說話也句句皆有用意。 唯獨在這一件事上嘗盡了苦頭,竟然也學會了不求回報。 幾人風塵仆仆的趕回山門,又在路上遇到了同樣趕回來的幾個同門。 玉鴉回到山上便發(fā)現所有師兄和師姐都回來了,在她的印象中屋舍中已經多年沒有這樣熱鬧過。 只是這一次難得相聚,大家臉上卻難有喜色。 她一見躺在病床上的老頭,心頭就是一沉。 李洛轉動混沌的雙眼看向他們,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出現了一個笑容。 還是玉鴉最熟悉的那種神態(tài),他的眼睛里總是藏著一點狐貍似的狡黠。 從前她雖然經常喊他‘老頭子’,但師父的精力與體力不輸于任何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 想到過往,再看著眼前躺在床上連身都起不來的老人。 玉鴉心口一酸,好像一口氣堵在了喉嚨里,她坐在床邊握住了李洛的手。 一旁的師兄師姐說道:“小鴉,這些天師父一直在念叨你。你總算回來了,快陪師父多說幾句話?!?/br> “我們就先出去,師父往日最疼你,你跟師父說說話。” “有什么事喊一聲,師兄就在外面。” 李洛的手仍然寬厚,掌心溫熱,只是手上的皮膚變得松弛。 衰老到底是在這個曾經強壯的男人身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跡。 玉鴉強忍淚意。 自與那個人分別,她這幾日總是一次次無法自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