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從前那般嫵媚，好似含著許多情意。

    但他清楚，那雙眼睛里什么都沒有。

    他鼻尖發(fā)酸，視線變得朦朧，眉頭忍不住蹙在了一起。

    他偏過頭不再看她，一只手擋在眼睛前面。

    “沒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話，我就先走了。謝謝你的被子和枕頭?！?/br>
    他揉搓著額角的發(fā)根，“可我就是在意。”

    這句話帶著濃重的鼻音。

    她起身要離開，他站起身抱住了她。

    他將她抵在石壁上，“我只在意你一個人。你去哪里，我就想去哪里。我只想和你在一起?！?/br>
    兩個人的距離太近，他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她不知道為什么，竟不敢抬頭看他，只是伸手去推他的肩膀。

    他的胸口很單薄，瘦得弱不禁風(fēng)。

    原本人在丹陽時就算不上魁梧，此時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好像更是瘦了一大圈，已經(jīng)達(dá)到了讓人憂心的程度。

    玉鴉甚至懷疑她用力一些就會把他推散架搞出人命，她下手的力量不自覺地放輕了一些。

    他見她一直推搡抗拒，甚至連看他都不愿意看一眼。

    他難忍的慢慢吸了一口氣，眨了眨眼，半張臉都隱沒在黑暗中，眼中滾下一滴淚。

    “你是不是早都認(rèn)出我了？你不想見我？你就這么討厭我嗎？”

    他問的很輕，尾音顫抖。

    其實他心中已經(jīng)有答案了。

    哪怕明明心中已經(jīng)有答案了，還是忍不住將這句話問出了口。

    玉鴉抬頭看向他，這才發(fā)現(xiàn)他滿眼都是淚水。

    那雙眼在昏暗的石洞里仍然很透亮，破碎的淚光像是昨夜那些將要熄滅的火星。

    他雙眸凝視著她，竭力微笑，只是臉上的皮膚都在顫抖。

    他俯下身抱住了她，緊緊的像是要將她嵌入自己的懷中。

    玉鴉無措的抓緊他的手腕，手指觸碰到了他的皮膚。

    她的身上暖融融的，他的皮膚卻很涼，帶著一夜的潮氣。

    他等了她一夜，這一夜他看著她安睡，又在想什么呢？

    腦海中浮現(xiàn)出他靠在石壁上等待的樣子，她連忙打斷了自己的聯(lián)想，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她用力推他，慌亂的大聲說道：“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br>
    但那種慌亂的腔調(diào)卻頗有些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意味。

    直到此時，她才清淅的感覺到，他比她高大。

    他的身體很單薄，卻執(zhí)拗的將她包裹在其中，像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狂風(fēng)驟雨，包裹著她將她引向可怕的方向。

    耳邊傳來沉重的呼吸聲，她聽到破碎的哽咽，濕潤的液體落在了她的肩頭。

    雨落了下來，她怔怔地想著，停止了向外推動。

    他將冰涼的臉頰貼在她的脖頸上，哽咽著道歉，“對不起。我一直想跟你講這句話。當(dāng)年的事情都是我的錯?！?/br>
    她從沒有見過他哭泣……不，她是見過的。

    她在蛇潭撿到的那個人，很容易就會哭。

    那個倒霉的男人每天都小心翼翼地討好她，像是只惶惶不可終日的小動物，碰一下就會高興又緊張的瑟瑟發(fā)抖。

    好像生怕被打，生怕做錯一點事情。

    她忽然覺得口舌有些干澀，忍不住舔了舔唇角。

    他一遍遍的重復(fù)著，不斷有濕潤的淚水落在她的肩膀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那時太狂妄了?！?/br>
    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她無措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生硬的說道：“沒有關(guān)系，我，我已經(jīng)忘記了。”

    他從她的肩頭抬起頭，淚眼朦朧的注視她，青紫的臉頰上蒙了一層晶瑩的水光，“我想彌補你，做錯了事就該受到懲罰。”

    玉鴉尷尬的笑了幾聲，有點臉紅，“那天晚上我雖然喝醉了，其實還是有一點意識?！?/br>
    親口承認(rèn)自己喝醉了撒酒瘋，而且撒酒瘋的記憶其實是有的，甚至就在發(fā)酒瘋的時候還有一點意識。

    這無疑是一件讓人十分羞恥的事情。

    她笑起來的時候一雙眼都漾著笑意，白皙的面頰上透著粉暈，眉眼間的嫵媚愈發(fā)動人。

    她對他笑一下，他心口就跟著一下下的用力跳動，無法抑制的為她心動。

    過了多少年過去，她仍然是只用一眼就能讓他不顧一切的那個人。

    “你挨了一頓打，我的氣出完了。以前的事在我這里就算過去了。以前的事情是以前，我不會跟你計較。我們之間誰也不欠誰了，你和我以后沒有任何關(guān)系?！?/br>
    他垂下眼望著她，“這些年，沒有人敢這樣打我，戲弄我。”

    他的目光讓玉鴉后脖頸有些發(fā)涼，她沒來由的有些怕，大概是剛下山在宋府留下了一些心理陰影。

    明明理智知道完全沒有什么好怕的，他根本不能把她怎么樣。

    “行吧，這事算我理虧。你說要怎么樣你才能不生氣，”

    她想到了什么連忙補充了一句，“先說明要錢沒有，大不了讓你打回來就是了。反正我就是個窮鬼光棍，要錢沒有，要命一條?！?/br>
    她輕笑了一聲，頗有幾分無賴的意思，“人打也打了，宋宰相實在不行就誅我九族好了。”

    106.  第一白零六章   考慮考慮

    “其他人, 任何一個人，我都會報復(fù)他?！彼^頭，氣息壓了下來, “但你不一樣?！?/br>
    她察覺到他的靠近, 本能的躲避。

    他的手臂壓在石壁上，捧住了她的后腦勺，阻止了她的動作。

    鋪天蓋地都是他的氣息，她莫名臉上發(fā)燙，慌亂的伸手抵住了他的胸口。

    她的阻擋無濟于事, 他仍然不顧一切的親了上來。

    他的身上有股很淡的香味, 勾起了她的回憶。

    她看著他的面容逼近, 緊張的僵在原地，腦海中卻浮現(xiàn)出與他初見的那一日。

    一切都變了, 好像卻又什么都沒變。

    她行走江湖多年，早已不是當(dāng)年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

    那是她的初吻。

    在她的生命中, 親吻這件事，也只與眼前的人有關(guān)。

    他雙眸讓淚水泡得通紅，俯身親了下來。

    那種不顧一切的氣勢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