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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真秀逸若仙人。 七郎? 李詢抿著唇,違心道:“竟真有幾分像。” 才沒有呢,七郎明明像她多一些,幼時便看得出來了,眉眼更深一些,輪廓也不似謝泠的秀逸柔和,竟是更加明艷一些。 李詢曾經(jīng)還憾恨自己生的是個兒子,這容貌生在女兒身上才叫她得意。 座下的陸家人是不曾見過謝家的寶貝疙瘩謝七郎的,自然不知道陸家這小郎君是否如座上那兩位所言的那般像他們兒子。 然而他們又不是不長眼睛的,李詢估摸著這群人怕不知私下里將謝泠同這陸小郎對比了多少番了。 李詢是不愛管這些的,像就像了,她是知曉這少年不會是謝泠的兒子的,但是人家要是想歪了,她也是不在意的。 謝泠當(dāng)然清楚這少年絕不會是他的子嗣,他本是擔(dān)心李詢會誤會他的,然而此刻看李詢的神態(tài)便知道,她是信他的。 這便好。 于是謝泠忍不住目光里都帶出了幾分真心實意的溫和笑意,他頗有興致地又考校了少年幾個問題,本只是想表達(dá)親近之意,卻不想這少年回答的竟十分叫人驚異。 李詢見謝泠等那少年回答完那幾個之乎者也的問題之后,驚訝得以扇掩唇,也不知是真的驚訝還是假的驚訝,總之之后謝泠像是更加喜愛那個少年了一般將他喚了走上前來。 少年行了一個禮后,便起身走上了前。 謝泠讓他在李詢和他面前坐下,然后才低聲笑道:“后生可畏,夫人,你看當(dāng)年,泠可及他?” 謝泠這句話說得極輕,離得稍遠(yuǎn)便聽不得,估計只有他們這邊三個人能聽得清楚。 李詢當(dāng)然不去答謝泠這種抽風(fēng)的問題,她抬了眸子,用長輩慈愛寬厚的目光注視著這個小郎君,然后和藹地問:“還不曾問小郎年歲,父母何在?” 這陸家小郎君大約是被謝泠李詢夫妻相處的詭異模式震了震,他看了眼大膽地敢于不理睬靜王的前朝公主,見她此刻笑意nongnong,全然不同于白日里接見眾人時冷漠的模樣,也不同于剛才他在底下時候高高在上的打量神態(tài),便垂了眸子回答李詢的問話。 “回殿下、夫人,陸斂已一十六,父母皆逝多年?!?/br> 回答的倒是特別言簡意賅,神情也冷靜得很,十六歲吶,李詢輕嘆。 謝泠卻在聽得他十六歲且父母已逝的時候瞇了瞇眼睛,他又像是忽然想了什么似的將眼神輕飄飄地落到了眼前的陸斂少年身上。 半遮面的扇子不曾收,眾人看不太清他的神色。 只聽得謝泠問:“小郎父母如何稱呼?能有兒如小郎,定然也是精彩人物?!?/br> 少年郎垂著的眼眸動了動,沉默了一會之后他像是終于鼓起了勇氣,抬起頭直視了謝泠。 燈下的謝家人眉目如畫,微瞇的眼睛里也只有春水似的笑意。 少年的一字一句咬字都分外清晰,像是希望對面的人不要聽錯一分一毫: “斂的母親,乃陸閑獨女,陸氏阿荇,父親……父親乃會稽吳氏子弟?!?/br> 唔。 李詢看了眼神情無比鄭重的少年,心下微微一動。 莫非…… 心思一動就止不住了,李詢側(cè)過頭忍不住就觀察起了謝泠的反應(yīng),這一看,果然讓她看出了不同。 然而李詢能看得出來,底下的少年卻不一定能看得出來了。 燈光下,座上的謝家人神態(tài)毫無變化,眉眼里春水似的笑意倒是濃了幾分,他收了手中的折扇,合攏握于掌心輕輕撫摸。 謝家人對著陸家的少年郎說:“噢,原是陸閑后人,怪不得,了不得?!?/br> 贊揚,溫和,欣賞,卻毫不動容。 陸斂少年像是終于忍受不住一般咬住了唇,就像是剛剛抓住的一點點希望就被人奪走一般,連他眼眸里那冰封了的三千里地也像是來了一場地震似地裂了開來。 不忍心,真是教人不忍心。 李詢終于還是忍不住開了口讓他下去了。 真是造孽。 然而這到底不過是小小的一段插曲,謝泠依舊笑如春風(fēng)同眾人寒暄,觥籌交錯里依然虛偽的虛偽,假善的假善,大家都演得一出好戲。 宴散,戲完,落幕,謝泠堅持和李詢回到那個小屋休息。 回程的馬車?yán)?,沉默了許久的謝泠這才終于發(fā)出了一聲似真似假的無奈嘆息,他苦笑地對著李詢說:“夫人,泠怕是尋到幼弟了?!?/br> 李詢是個好人,于是她眼神誠懇地望著他說:“恭喜?!?/br> 呵呵,當(dāng)然,還有遠(yuǎn)在上京的,親愛的皇后娘娘,恭喜您。 第24章 鴻雁不堪愁 如果說當(dāng)年嫁入謝氏遇上謝泠這么一個算得上頂好相處的人是這樁婚姻里的好運道的話,那么遇上了謝泠他媽這樣一個不好相處的婆婆必然是這樁婚姻里的壞運道了。 實話說,李詢這世人里讓她能夠心生厭惡的人真的沒幾個,認(rèn)真地算算,估計一個手都用不到,當(dāng)然不幸的是謝家人就占了其中的一大半,而謝泠他媽又憑著其獨特的作風(fēng)毫不意外地占了魁首之位,就連謝泠這偽君子都動搖不了謝老夫人在李詢心目中最最厭惡之人的至尊地位。 謝老夫人出生盛族,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那可真是這個社會最最頂尖的那一批貴女里的翹楚。 為人處世端的是高高在上俯視眾生。 那些一等一的士族子弟骨子里其實是看不起暴發(fā)戶氣息濃厚的李氏皇族的,就算李家人已經(jīng)坐在最高的那把椅子上兩百年了,在那些士族眼里,依然還是暴發(fā)戶。 草莽出生,不知禮數(shù)。 李家人。 于是李詢這樣一個出生草莽,禮數(shù)不知,出了名的蠢材公主李家人,自然是要被謝老夫人嫌棄的。 李詢剛開始的時候是不在意的,她要是在意別人說她的話,估計她早就被眾人說得羞愧自盡了,好在她素來是個厚顏無恥的,只當(dāng)聽不見那些埋汰她的話。 然而她終究是大意了,因為她沒有意識到,婆婆這種生物和外人是很不一樣很不一樣的。 謝泠的好相貌三分隨他爸,七分隨他媽,可見謝老夫人是真正的花容月貌傾城傾國之人,加上人家氣質(zhì)又委實好得不得了,李詢這樣的人往她身邊一站那就真是像剛剛從深山里出來的農(nóng)家姑娘。 摸著良心說一句,就算是正當(dāng)最好年紀(jì)的李安平站到謝老夫人身邊兩相比較,沒準(zhǔn)還是得謝老夫人更勝一籌。 于是以貌取人如李詢,是真的歡喜這樣一個看上去最多是個jiejie的婆婆的。 大家都是知曉的,李詢剛剛和謝泠結(jié)婚那會兒,還是個尚且有些天真的姑娘。 她可以缺根筋地做出自己提一壺酒就出門看花這種事,那么她也是會缺心眼地頂著謝老夫人嫌棄的眼神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