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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沒了。他看看時間,又查過公交線路,估摸換乘3趟趕過去已是10點。好在同一線路11點之后有通宵夜班車,不愁回不來,便打定主意先去看看。不錯就趕緊租下來,省得節(jié)后再為租房的事耗神,也省得麻煩程哥。擠公交時,他收到程洲桓的短信,說明天上午就回來,到時候一起出去吃個飯。他沒說自己正趕著去看房,只簡單回了個“好”。路上有些堵,到站時已是10點20時,他又給房東去了電話,在路邊等了5分鐘,右肩被人輕輕一拍。來者是個20多歲的女人,濃妝艷抹,穿著艷俗劣質(zhì)的桃紅色大衣,身上還有一股濃郁的香水味。何辛洋分不清香水的好壞,后退一步,禮貌地問:“是張女士?”“那是我媽?!迸苏辛苏惺郑靶『??”何辛洋點點頭。女人轉(zhuǎn)身道:“跟我來吧,不遠(yuǎn),就在前面那條小巷子?!?/br>巷口與公交車站相隔不到100米,卻像一道分割繁華與簡陋、干凈與骯臟的門。巷口之外,是寬敞整潔的馬路。道路兩邊高樓鱗次櫛比,每隔十來米就有一個衛(wèi)生垃圾桶。清潔工人起早貪黑,連路燈柱上的牛皮癬也擦洗得干干凈凈。而巷口之內(nèi),狹窄小巷里僅有的兩個垃圾桶已看不出本來的模樣。垃圾們以它們?yōu)橹行模园l(fā)堆起巍峨的小山。小山散發(fā)出刺鼻的惡臭,腐爛食物擠出的水順著凹凸不平的地面流淌。塑料袋里的衛(wèi)生巾不小心從小山頂?shù)粝聛?,在空中掙脫開來,背面貼在黏稠的腐水中,正面往上打開,露出一片暗色。何辛洋跟著房東的女兒在小巷里穿梭,盡量不踩在令人作嘔的濕淋中。小巷兩邊都是四五層高的筒子樓,陽臺上掛滿內(nèi)衣內(nèi)褲,夜風(fēng)一吹,件件搔首弄姿,如群魔亂舞。這兒的環(huán)境,自然是比工人村更糟糕的。何辛洋暗自皺眉,差不多能想象出等待著自己的單間是種什么情形——狹窄、陰暗、隔音差、熱水時斷時有、墻上布滿霉點。他有些打退堂鼓,但一想到不多的積蓄,又不敢輕易放棄,只得跟著女人繼續(xù)往里走。小巷沒有路燈,兩頭都借著大馬路上的光,越往深處走,周圍就越黑暗。他警惕地左右觀察,雖沒見著什么可疑的人,心里的不踏實依舊越來越盛。終于,女人在一棟黑漆漆的三層筒子樓前停下,指著一樓靠樓梯的第一間道:“就這兒?!?/br>門是老舊的綠漆木門,掛著生銹的鎖,外面沒有欄桿鐵門,成年人稍一用力就能踹開。女人拍著門喊了聲“媽”,屋里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木門朝外打開,陰暗的光線從屋里泄出,一個50多歲的女人將何辛洋打量一番,這才讓開一條道,“進(jìn)來看吧?!?/br>屋內(nèi)相當(dāng)簡陋,唯一的窗戶被木頭釘了起來,據(jù)說是為了防盜。吊燈只有25瓦,昏黃的光照著電線上蒙灰的蜘蛛網(wǎng)。墻邊立著一架高低床,下鋪擺著棉被,上鋪堆放著雜物。床對面是一張布滿油跡的木桌,沒有板凳。何辛洋來回看了看,不見廁所,客氣地問:“請問廁所是在?”“出門右拐?!狈繓|指了指木桌下的痰盂,“冬天不想出門也可以在這兒解決?!?/br>何辛洋眉角跳了跳。他不是講究的人,也沒有資本去講究。沒窗戶他能忍,屋里不干凈他可以自己打掃,但痰盂這東西他一時半會兒還是接受不了。更別說這不到10平米的“單間”沒有洗澡的地方,門也單薄得無法給他絲毫安全感。他嘆了口氣,踱到門口,誠懇而委婉地表達(dá)了“再看看”的意思。房東的臉頓時黑下來,破口大罵道:“不誠心租就不要浪費老娘的時間,大晚上等你容易嗎?你他媽耍老娘???”小巷里算得上安靜,隱約只有幾戶傳出肥皂劇的對話聲。房東這一吆喝,潑辣的聲波頓時如裝上了助跑器,浩浩蕩蕩從巷尾傳到巷頭。何辛洋有些難堪,放低姿態(tài)道歉,說自己在網(wǎng)上沒有了解清楚就來了,幾趟車轉(zhuǎn)下來,才發(fā)現(xiàn)實在是太遠(yuǎn),時間成本太高,確實耗費不起。從頭至尾,未說這破屋一個字的不好。房東仍在罵罵咧咧,甚至罵出“欺負(fù)我們孤兒寡母”的話。何辛洋更覺尷尬,心頭窩火,想掉頭就走。好在房東的女兒出來打圓場,將她那倚老犯渾的媽大罵一通,又沖他揮手道:“走嘛走嘛,不租算逑。”何辛洋又說了句“不好意思”,轉(zhuǎn)身就走。明明不是理虧的一方,背影卻有點落荒而逃的意思。快步走至車站,時間還不到11點,夜班公交尚未發(fā)車。他有些沮喪地垂下頭,想著房子沒有著落,往后也很難找到像工人村一樣他租得起、環(huán)境也過得去的住處,心里就泛起些許焦慮——明天程哥就回來了,他再住幾天沒問題,但若打攪得太久,終覺過意不去。程哥很好,但總歸是“外人”,不是“家人”。所以他并不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程哥待他的好,而是感恩地記著,想以后有能力的時候,將這份好返還給程哥。如果可能,最好再附帶上加倍的好。正沉郁著,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女人的驚叫。他一個激靈,轉(zhuǎn)身一看,只見兩個個頭不高的男子從車站旁迅速跑過,其中一人手中拽著一個女式手包。春節(jié)正是搶劫案高發(fā)期,即便公安已經(jīng)加強巡邏力度,搶匪們?nèi)曰钴S在打劫女性的第一線。被搶了包的女人聲音帶著哭腔,狼狽不堪地往搶匪逃竄的方向跑去。路上的行人卻個個冷眼旁觀,甚至有人掏出手機,追著女人一通猛拍。何辛洋眉頭一蹙,來不及細(xì)想,抬腿就朝搶匪追去。他自詡不算正義感特別強的人,路見不平多半不會拔刀相助。但這次不知是心頭本就憋著氣,亟待發(fā)泄,還是眼見搶匪從自己跟前跑過,不追對不起良心。總之他追出去了,還一邊追一邊中氣十足地喊“別跑”,活像深夜巡邏的便衣警察。搶匪速度極快,跑至一處拐角時身子一轉(zhuǎn),頓時隱入幽暗的小巷子里。何辛洋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那正是自己去過的小巷。巷內(nèi)的情形歷歷在目,逼仄陰暗,也許正是搶匪的老巢。他心中打鼓,不知該不該繼續(xù)追。腳步稍緩的間隙,另一人卻從身邊沖過,頭也不回地喊道:“追啊,年輕人怎么還沒大叔跑得快?”何辛洋一怔,才知逞英雄的不止自己一人。那人穿著大衣皮鞋西褲,衣冠楚楚,跑起來卻像帶了風(fēng)一樣,自稱大叔,背影與聲音卻分明也是年輕人。何辛洋被這不知打哪兒出來的同伴塞了一顆定心丸,頓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