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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他更是從未見過。沒見過的人,自然是陌生人了。何辛洋是午休時趕到江岸中心的,破舊的三輪車停在一片少則十萬多則百萬的車中分外扎眼,好在山城的快遞小哥幾乎都騎著三輪車,習(xí)慣網(wǎng)購的人對他們早就見怪不怪,甚至看著還會覺得十分親切。程洲桓上午外出與人商談,中午回事務(wù)所時還看到了那輛眼熟的三輪車,可當(dāng)時腦子正全速運轉(zhuǎn)思考著案子,一不小心就忽略了這關(guān)鍵的提示。下午3點,何辛洋終于送完,正準(zhǔn)備打道回府時感到一陣尿意。憋回去問題不大,可如果堵車就麻煩了。于是他閃入就近樓層的衛(wèi)生間,看也沒看身邊的人,便舒舒服服地尿起來。說起來,放個水還得看看左右長什么模樣的人畢竟少。就算看,也是偷偷摸摸觀察別人手上握著的玩意兒。所以當(dāng)何辛洋提了褲子去洗手時,才在鏡子里發(fā)現(xiàn)一同走過來的人竟是他的程哥程洲桓。通常長得好看的人都比較自戀,有鏡子就一定得照一照。程洲桓與何辛洋都是天生一副好皮囊,在鏡中四目相對的一瞬,兩人都“啊”了一聲。何辛洋是驚喜,原來程哥你在這兒工作!程洲桓則是暗道要遭,你跑這里來干嘛!兩人對視片刻,程洲桓表情很快恢復(fù)正常,假裝平靜道:“送包裹?”“是啊?!焙涡裂蠼忉屢环謫枺骸俺谈缭瓉砟愎鹃_在這兒啊,我以前就在這里送貨,從來沒見過你,你公司叫什么名字???”“沒,我是過來見客戶的。”程洲桓實在不愿承認(rèn)自己就是那個“肥頭大耳”的程老板,隨口又編起謊話。“哦,怪不得?!焙涡裂笠膊粦岩?,走到衛(wèi)生間門口時說:“那我就先走了,回去還得跟老板交差呢?!?/br>程洲桓松了口氣,可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句“路上小心”,就見袁東迎面跑來,還急匆匆地喊:“老大,張遠(yuǎn)航說現(xiàn)在就要見你!”程洲桓臉色一變,太陽xue突突直跳。“程老板”何辛洋沒見過,但“程老板”的助理袁東何辛洋可是見過多次。他愣愣地看著袁東,又看看程洲桓,腦子里理著一件再清楚不過的事……袁東的上司是程老板,而袁東剛才叫程洲桓“老大”,所以那個程老板等于程洲桓。袁東被自家老大的神色嚇到了,這才注意到一旁的何辛洋,旋即爽朗地打招呼道:“這不是小何嗎?又回來了?嗨呀老大,這就是以前幫我們寄送快遞的小何!”程洲桓捂住額頭,想跟何辛洋解釋,對方卻尷尬地笑道:“我,我得回去交差,就先走了啊?!?/br>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袁東哪知道程洲桓與何辛洋這段時間的事兒,就連“上床”的玩笑都忘了,委托人在電話里催得急,他只得又催程洲桓:“老大,別讓那姓張的再等啦!”程洲桓決定扣掉袁東的獎金,理由是身為律師卻不懂得察言觀色。何辛洋騎著三輪車“哐當(dāng)哐當(dāng)”地回站點,路上倒霉被扎破了輪胎,程洲桓給他打電話時他正與補(bǔ)胎大爺討價還價。大爺說:“給錢就補(bǔ),少一分你就滾?!?/br>何辛洋氣得很,嗓門也大了許多,“日哦!哪有你恁個(這么)收費的?吃人啊?”程洲桓其實挺喜歡聽何辛洋說當(dāng)?shù)赝猎?,有種充滿市井氣息的活力,可小家伙除了第一次送快遞時跟他說過方言,后來就再沒說過,總是說著平舌翹舌前鼻音后鼻音不分的糟糕普通話,多了些乖順,少了說土話時的張揚。程洲桓說:“我會補(bǔ)胎,你在哪兒?我來找你?!?/br>對程洲桓會補(bǔ)胎這種事,何辛洋是目瞪口呆的。蹲在馬路邊敲敲打打,程洲桓解釋說,以前和哥們兒駕車自由行,胎破了只能自己補(bǔ),補(bǔ)了幾次后就上手了。補(bǔ)完胎已是太陽西下,程洲桓來時沒開車,這會兒正好翻上后座,笑道:“捎我一程唄?!?/br>落日將江水染成閃爍的繁星,江風(fēng)拂面,何辛洋在前面賣力地蹬,程洲桓在后面苦苦思索接下去該怎么說。車到程洲桓所住的小區(qū)大門時,何辛洋平靜地說:“程哥,到了?!?/br>程洲桓跳下來,繞到他跟前,單手摁住方向拐,認(rèn)真道:“上次那件事,能聽我解釋嗎?”何辛洋抿著唇,片刻道:“能?!?/br>程洲桓又將何辛洋帶回家里,只是這回氣氛有點尷尬。何辛洋坐在沙發(fā)邊,手里捧著微溫的鮮果汁。他喜歡喝甜的,程洲桓就買了無任何添加的純鮮果汁,常備在家里。果汁不宜加熱,剛從冰箱里拿出又太冷,所以程洲桓在陶瓷大碗里倒了溫?zé)岬乃?,再將盛著果汁的杯子放進(jìn)去。3分鐘,果汁終于不再冰涼。“那個混蛋程老板是我?!背讨藁缚粗涡裂蟮难劬?,不急不緩地說:“很抱歉向你開了那種玩笑,我沒有想到你會因此而……被辭退?!?/br>“嗯?!焙涡裂笾话l(fā)出單單一個音節(jié),臉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程洲桓繼續(xù)道:“那的確是一個玩笑,我想嚇唬你一下,要么讓你上套,獨自去酒店等一晚上。對不起,如果我知道你才17歲,或者知道你不能請到我吃飯就會被辭退,我肯定不會開這種玩笑。”“嗯?!焙涡裂簏c點頭。兩人好一陣沒有說話,空氣凝滯而沉悶。程洲桓低低嘆了口氣,問:“洋洋,你能原諒我嗎?”聽到“洋洋”二字時何辛洋本能地抬起頭,眼中有驚訝也有說不出的情愫。程洲桓不躲不避地看著他,坦然而充滿誠意。半晌,何辛洋說:“程哥,你是不是知道你讓我丟了工作,才對我這么好?”程洲桓說:“是?!?/br>何辛洋淺淺蹙眉,七分釋懷,三分失望。“但并不止如此。”程洲桓還是那樣看著他,就像看的是一塊珍貴的璞玉,“我欣賞你的認(rèn)真、正直,喜歡你努力做一件事的拼勁。用現(xiàn)在流行的一句話來講,你身上有一股感染人的正能量。”何辛洋手指扣在一起,臉上浮起淺淡的紅暈。“上次我說過,我喜歡努力的人?!背讨藁割D了頓,又說:“你別覺得我送你教材、帶你出去玩只是幫助了你。其實你也幫助了我?!?/br>“嗯?”何辛洋不解。“你很年輕,年輕又有活力,心思干凈,和你相處時,我覺得特別愜意?!背讨藁咐^續(xù)道:“你現(xiàn)在知道了,我的職業(yè)是律師,也確實做著一些投資。要做好這兩份工作,我時時刻刻都需要算計,挖空心思去看穿別人,同時也費盡心力避免被別人看穿。坦白來講,挺累?!?/br>何辛洋呼出一口氣,目光朝下,靜靜地看著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