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印之很難得地賴床了。

不是不想起，是實在起不來：腰疼、腿疼、屁股疼，渾身上下就沒有不疼的。那套配件穿了太久，過去一夜了還滿身都是印子。陸擎森也很不客氣地留下了一堆痕跡，沒有十天半個月都消不干凈。

他拉起睡裙前襟，低頭看乳rou周圍，還留著一圈牙印紅腫著呢。

陸擎森走進(jìn)來把水杯放在他手里，容印之一口氣喝完大半，懶洋洋地又躺回去了。陸擎森坐在他身邊沒動，掀起他的裙擺露出下面的裸體來。

容印之將雙臂攏在頭頂，一動不動地任他這么做。

從小腿到大腿、從小腹到胸口，像他之前曾經(jīng)做過的那樣一點點摸過去。只是并沒有問“疼嗎”，指腹摸到某個地方容印之“嗯”了一聲，他就俯下身直接親了一下。

是被他昨天用剃刀刮破的那個地方。感受到陸擎森的舌尖舔過去，容印之小腹抽動了一下，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興奮。

陸擎森覆在他身上，一邊躺倒一邊跟他四肢交纏在一起。抱著人轉(zhuǎn)個半圈，就變成容印之在上面了。

安安靜靜地接吻，安安靜靜地互相撫摸。

陸擎森一手摟著他的腰，一手從大腿往上摸到臀部，不輕不重地抓著臀rou揉捏——沒穿內(nèi)褲，裙子又給撩到那么高，整個屁股就露在外頭了。

陸擎森的手法色情有余，說前戲又不太夠，倒是一副“很想摸很愛摸就要這么摸”的光明磊落。

雖然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要做，容印之也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哪怕明知道這么短的時間里再插入會給自己的身體造成不小的負(fù)擔(dān)。

陸擎森并沒再深入，扯過被子把兩人蓋住了。親完了嘴又抓過了手來親，親完了看他的紅指甲，好奇地摸一摸。

“不能撕的?！焙孟裰浪胫朗裁此频模萦≈f。

“我以為你喜歡那樣的。”

“邊緣總會卷起來，不好打理?！逼胀ǖ闹讣子?，涂完了稍微有點多余也不要緊，洗洗涮涮過個一兩天就都掉了變得剛剛好。

陸擎森似懂非懂地“嗯”，跟他十指扣在一起，轉(zhuǎn)過臉又去親他。

親得容印之咯咯直樂：“你昨天吃了我半支口紅?！?/br>
陸擎森“啊？”

涂完了親親完了涂，倆人下巴上都跟喝了對方的血似的，后來容印之幫他擦半天也沒擦干凈，最后陸擎森終于有生以來第一次用上了卸妝液。

“賠我一支?！?/br>
陸擎森說“行”，接著咬他的嘴，“都給我吃，幾支都行?！?/br>
“嗯……”舌頭再度交纏在一起，容印之摟住了他的脖子，長腿攀上他的腰。反正現(xiàn)在不做，晚一點也會忍不住。剩下的假期，怕是就要這么黏黏糊糊、膩膩歪歪地過下去了。

現(xiàn)在的陸擎森，無論欲望還是喜愛，都再也不肯有一星半點兒的隱藏。他依然沉默寡言，行動卻格外積極，堂而皇之地，明目張膽地，向容印之索求、掠奪，任性地在他身上滿足自己所有的要求。

年后放假結(jié)束，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把容印之的那套公寓給退了。陸擎森不允許容印之還有其他的“藏身之處”，更何況還是自己不知道的。

為了答謝前些日子對自己的照顧，容印之訂了些茶點，下班后跟陸擎森一起送到風(fēng)景那里去，又買了套彩妝送給他個人——即使如此，在面對風(fēng)景的時候也還是很不好意思。

“哎呀你拿這些干什么？！”風(fēng)景瞧著看那些包裝就價值不菲的各色禮盒說道。陸擎森往吧臺上一摞，人在后面都看不見了。

“聚會的時候請大家吃好了，”容印之說道，“抱歉，總是給你添麻煩。”

不是假日的晚上，人不多，風(fēng)景也是普通的裝扮，在吧臺后面熟練地調(diào)了兩杯無酒精的飲料給他倆。

“這有什么的，人沒事就行了?！憋L(fēng)景在容印之和陸擎森之間看了看，又不放心，悄聲地問他：“雖然我也不知道什么事情，解決了？”

容印之點點頭，“是。不是大事，以后……有時間跟你講?！?/br>
風(fēng)景笑一笑，“行，你愿意說就我肯定聽著?！?/br>
話音剛落，吧臺另一邊傳來一聲脆響，有人拿手機(jī)敲擊著吧臺桌面：“喲，還活著吶？”

容印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誰，也懶得搭理。

最美今天倒是沒穿裙子，從上到下一身黑，指甲油也是黑的。坐下脫了大衣先點一支煙，風(fēng)景都不用問就上了一瓶常喝的酒。

最美趴在吧臺上單手支著頭，看向最里面的陸擎森，嫵媚地一笑。

“你還不跟他分手呀？”

“最美！”風(fēng)景敲桌子。

“你挺合我胃口的，不想跟我試試？”

“有完沒完了啊！”

看風(fēng)景生氣了，最美才轉(zhuǎn)過頭去：“干嘛呀，不是你說讓我找對象的嗎？我這好不容易看上一個，還不得爭取一下??！”

“去去去別添亂！”風(fēng)景白他一眼，回頭又看容印之和陸擎森，“別跟他一樣的，他嘴欠?！?/br>
“知道，沒想理。”容印之冷著臉淡淡地說。

最美跟他天生犯沖，互相看不上對方身上任何一點。容印之不想給風(fēng)景添麻煩，也就不想搭理他。

他不想，最美可想，特意挪個位置坐在容印之身邊：“您這回鬧完了，下次什么時候??？我看您也別折騰好人了，讓給我得了。”

“滾開?！?/br>
“就不，”越過他看陸擎森，“這位高個子哥哥，我上次就跟你說啦，你不考慮考慮？”

陸擎森的“不考慮”被容印之的大喝掩蓋過去了：“你是不是有病？！”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你給治治？”

容印之的酒還沒喝上一半，往吧臺上一撂，“風(fēng)景，我們先走了，改天清靜的時候再來。”說完也不等風(fēng)景留人，拿了外套就往外走。

等陸擎森經(jīng)過身邊，最美拿酒瓶朝他比劃了一下：“下次不潑你了，咱喝酒，單獨，好吧？”

容印之耳朵多尖，聲音立刻拔高了：“潑你？！什么意思！”

陸擎森攬著他肩膀連說“沒事沒事”，連拉帶抱給容印之拖下去了，身后最美的笑聲哈哈哈個不停。

“你給我說清楚！?。　比萦≈ⅠR就不干了，一到車上就發(fā)飆，“他為什么潑你酒，什么時候的事情？！”

陸擎森也知道瞞不過，老實回答道：“第一次來這兒找你的時候?！?/br>
“為什么潑你？無緣無故地他憑什——”說到一半自己突然就反應(yīng)過來，停住了。

怪不得那天聞到他的T恤上有酒味——能想到的理由，也就只有自己潑最美的那桶水了。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最美會當(dāng)晚就在陸擎森的身上討回來，而陸擎森竟然就那么替他受著了。

在他們還什么關(guān)系都沒確定的情況下，在自己跟他毫無道理的發(fā)了一通脾氣之后……不，自己一直在毫無道理地跟他發(fā)脾氣。

“為什么不跟我講？！要他來潑我啊！”

容印之說著就要開門下車找最美理論，被陸擎森趕緊按住了：“印之！都過去那么久了，再說沒什么大不了的?！?/br>
容印之一把就把他手甩開了：“什么叫沒什么大不了？！我不樂意！我沒有要你幫我吃苦頭！你覺得我會高興嗎？！”

“我知道，印之我都知道。”

陸擎森干脆把他抱住，撫摸著他氣得不斷起伏的脊背：“當(dāng)時只是想趕緊接你走，再說我根本就不在乎?！?/br>
“我在乎！”容印之低聲吼。

陸擎森花了很長時間安撫他，可是整整一路容印之都還是不肯跟他說話，自己一個人扭臉看著窗外，玻璃上映出的面容還是緊皺眉頭的。

到了小區(qū)停車場，容印之氣呼呼地解開安全帶下了車，胳膊底下夾著一直都沒穿的外套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陸擎森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走到一半冷不防被他轉(zhuǎn)身叫住。

“陸。”

幾步之外，容印之并不看他，微微垂著臉，挽著大衣的手攥緊了邊緣，似乎有什么話想說。陸擎森因此而站住了。

“我知道我這個人講話很討厭……刻薄又難聽，口不對心，我連自己是到底在生誰的氣都搞不清楚……所以你……”他慢慢抬頭看陸擎森，不知為什么看起來竟然有點無助。

“所以你不要總是忍我……我缺點很多，又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改掉！”他簡直像請求一樣地，“你什么都不講，悶不吭聲因為我而吃了苦頭，我一點都不會高興！”

是呀，他今晚哪里是在跟陸擎森生氣，他分明是在生自己的氣。

跟別人的爭端無辜牽連陸擎森的氣、明知道他無辜卻依然控制不住自己任性的氣，或許，也有一點明知道無辜卻任由自己遷怒也不生氣的陸擎森的氣。

他講自己有多少優(yōu)點，又講許多條件要陸擎森承諾，又講陸擎森要緊緊抓住他，卻忘記了還有那些明晃晃的缺點在自己身上改都改不掉。

陸擎森看到他的好，并不證明能容忍他所有的不好。

陸擎森大步跨過去，抽出容印之手里的外套披在他肩上，把他攏進(jìn)懷里。容印之繼續(xù)喃喃地說：“……我只會難過?！?/br>
“我知道了。”陸擎森撫著他的頭發(fā)，貼著耳廓親了一下。

“你沒有什么要改的，你是不是在生氣，生誰的氣，我分得清?！?/br>
“所以盡管生氣，沒關(guān)系?！?/br>
“以后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我都會跟你講。”

“你也要跟我講，好嗎？”

容印之靠著他的肩膀，聽他在耳邊的聲音和呼吸，像往常一樣沉穩(wěn)有力，溫柔卻不容反駁。

他輕輕地呼了口氣：“好。”馬上又補充道，“最美那個神經(jīng)病，我可以對付的?！?/br>
陸擎森輕輕地笑，胸腔里傳來震動。稍微放開容印之幫他攏了下衣襟，低頭親上他的嘴唇。雖然是晚上，老舊小區(qū)里也經(jīng)常會有人經(jīng)過?？扇萦≈疀]有阻止他，也不想阻止他。

親完了，陸擎森牽著他的手，朝家里走去。

“回家吧?！?/br>
有點餓，有點累，還有點情話想說，還有點抱怨想說，不管怎么樣，總之先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