械零件的碰撞與摩擦，他們必須做好準(zhǔn)備，只要黑石一聲令下，便把這個霧梟的訪客吃光抹凈。

其實從幾個月前黑浦主動聯(lián)系黑石以來，他就絲毫不相信黑浦會反水。黑浦有可能表示投誠的意圖，然而真正背叛于澈——換位思考，至少黑石覺著不可能。

但老蛇不這么想，他認(rèn)為可以等一等。

聯(lián)系黑石的時候或許不想著叛變，但信任就是天平兩邊的砝碼，你加一些，他也加一些，誰也不確定加到最后，想法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人是會變的。

攝像頭周圍的光線很晦暗，卻又不到達(dá)夜視模式的標(biāo)準(zhǔn)。所以能看到周圍色彩的飽和度很低，環(huán)境也因為密閉而顯得靜謐。

這讓黑石想起那批訪客讓他達(dá)到的那個地方。

于澈確實查到了黑石的很多材料，包括那一批人敲響黑石的門，具體情況都是這次黑石再次見到老蛇時才坦白，而于澈卻比老蛇先一步掌握。

其實在老蛇打撈起箱子之前，黑石對那些人說的話都將信將疑，哪怕他們帶領(lǐng)他走過了那一條隧道，踩在那片土地上。

然而所見的東西卻超過了他的認(rèn)知，以至于黑石就算想說服老蛇，他都沒有底氣。

那是一個位于海底，卻又不在海底的地方。

那時候黑石隨同他們搭乘飛機落到一個島嶼，再從島嶼換乘直升機，降落在海上一個孤立的，兩頭都深進(jìn)了海水里的高速路。這個路好像是建設(shè)的某一條高速公路因為地殼運動而被迫拱了起來，像水里某個動物露出了鋼鐵的脊背。

它被濃烈的霧氣包裹著，如果直升機沒有降落，他根本不可能看到它就這樣奇怪地矗立在海里，而同行的人也告訴他，沒錯，這個地方用你們的科技手段看不到。

而那一輛馬車便從海里就這么開了上來，沒有拉著車的動物，只有一截車廂。那車廂有著普通的輪子，廂體卻是混凝土打造。

黑石跟著他們坐進(jìn)去，只有一扇好似船舶舷窗的玻璃能讓他看到外邊。于是他看著那車廂移動，就這么開進(jìn)了海里。

然而黑石沒有見到這馬車變成潛水艇，也看不到海水浸沒在舷窗外，更沒有什么魚類游過，因為高速公路連接著一條全封閉式的，猶如地鐵一樣的穹隆通路。

整個穹隆造得就像礦洞一樣，周圍支撐的樁子都沒有拆卸，壁面粗糙，只有微弱的燈火掛在頂棚的兩側(cè)，而他們便在這樣晦暗的光線里迅速地前行。

不知道前行了多久，車廂外豁然開朗。黑石便明白他們到達(dá)了目的地，哪怕這地方比通道更加晦暗。

他們把這稱之為——“石竹城?！?/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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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如果讓黑石形容，黑石認(rèn)為這是一個枯萎的城市。

它不是那種被摧毀后的到處廢墟，也不是什么核冬天之下的沉默與冷寂，它只是很安靜，沒有灰塵，沒有燈光，沒有生命的氣息。

它像從來沒有被使用過一樣，一個一個巨大的廠房排列在道路的兩邊，每一個廠房的高檐都有著一盞白色的燈，就像晚上下班之后只留給管理員的道路照明一樣。

從那輛馬車出來之后，他們坐上了一輛看起來很普通的小轎車。于是車輛的引擎成了這里僅剩的噪音，他們則沿著平整得不可思議的露面往前行駛。

黑石透過窗戶看出去，除了廠房之外，還有一些小小的像宿舍一般的建筑群，建筑群旁邊也有雜貨鋪，只是上面的文字看不懂。

這里沒有任何一個人，除了和他同行的三者外，街區(qū)空蕩得連動物都沒有，但還少了一些什么，讓黑石好奇卻又琢磨不透。等到他們停在某一個廠房門口時，黑石終于明白了——這里也沒有絲毫綠色的植物。

沒有草，沒有花，沒有樹。

只有鋼筋水泥。

巨大的廠房像一只只沉默的野獸，注視著這條道路以及上面的每一個人。讓黑石覺得非常不自在，甚至后悔為什么要隨同他們走一趟。

“這里有四十個廠房，三十個用來裝實驗品，十個用來裝實驗品的材料，”一個人說，他帶領(lǐng)黑石靠近了廠房某個面下的小門，“進(jìn)去之后不要喧嘩。”

黑石抬起頭，廠房外墻的燈光下用黑色油漆著幾個標(biāo)志，同樣用的不是數(shù)字，但大概代表了編號。

三人刷了工作牌之后，小門打開了。也就在他們踏進(jìn)去的一刻，燈光一盞一盞全部安靜地亮起。

而黑石輕輕地吸了一口涼氣。

他知道為什么外面沒有任何活物了，因為活物都被關(guān)在里面。

他的眼前有無數(shù)大大小小的玻璃罐和玻璃柜，就像實驗室的標(biāo)本房一樣。這些玻璃罐子里大部分東西都是活動的，他們因為燈光而把注意力轉(zhuǎn)向了門口的位置。

黑石情不自禁地往前走去，每一個玻璃罐下都貼著標(biāo)簽，只是同樣，黑石既沒有見過罐里的東西，也看不明白標(biāo)簽上的解釋。

它們有的像植物一樣，以玻璃下薄薄一層做土壤而生長著，爬滿了整個罐的內(nèi)壁，有的被浸泡在滿缸的水里，彼此分裂和融合著，有的則有著野獸的毛發(fā)，卻在脖頸位置長著鰓一樣的東西，還有的，是人。

“他們不是人，只是很像人而已?！庇腥苏f。

那些大概有兩米高的玻璃里裝著人形，部分身體赤裸，接滿了管子，皮下的血管和筋rou根根可見，部分卻還穿著衣物，閉著眼坐在罐子里的一角，周圍騰起了一些綠色的煙霧，還有的分不清雌雄，既沒有胸/部也沒有陰/莖。

“這些都是……什么?！焙谑荒苊銖娞岢鲆粋€問題，畢竟如此的信息量讓他都不懂從什么角度去考量。

“是我們這邊被造出來的實驗體，以及他們的子代。”那些人說。

“這些是人體實驗？”黑石把手放在了一個玻璃罐前，而里面那個閉著眼睛，頭發(fā)全白的男人微笑了起來，綠色的霧氣也慢慢消退。

黑石把手再拿開，霧氣又再次于罐子里飄繞。

“實驗已經(jīng)被取締了，我們的社會也不允許做那些東西，按照你們的話說，這叫反人類，”領(lǐng)頭的那個人上前了幾步，看向罐子里的男人，“但是這些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生命卻不該隨著實驗被取締而銷毀，否則這就和屠殺沒有區(qū)別?！?/br>
但就算這么說，黑石還是聽明白了對方話里的信息——“但法律要求你們把他們銷毀了，所以你們才尋求我們的幫助，決定轉(zhuǎn)移他們，。”

三人沉默，不置可否。

黑石輕笑，“那你應(yīng)該聯(lián)系我們的國家，國家提供保護渠道，可比民眾來得更容易?！?/br>
“不，”他們否決了，“你們的國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