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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問了出來,他十分坦然,告訴我休假。當(dāng)時我并不在意,他完全有他的自由,去做其他事情,不必對我報備。他也不會要求我報備。但要是他對我提出報備的要求,我完全愿意。現(xiàn)在我并沒有打算問他,隨便想想罷了。倒是,頭腦里浮現(xiàn)下午安東尼告訴我的事情,也不怎樣心煩,然而心里也有種好奇。以往我總覺得二姐被前段婚姻傷透了心,就絕口不提,對她與前夫生的孩子沒有感情,后來才發(fā)現(xiàn)不是這么回事。那記事本的日記透露出二姐當(dāng)時很積極地爭取孩子的監(jiān)護權(quán)。不知道檀誼沉對他母親一直抱持怎樣的想法?我想到圈子里不乏聽見過的故事,離婚的夫妻,孩子判給了前夫養(yǎng)育,由祖母帶大,長期接受家里人對生母負(fù)面的評價,在心里也認(rèn)定了生母是那樣壞的人。那一張明信片上的郵戳有點糊掉,好在數(shù)字還算清晰,不然安東尼的女同學(xué)也不能推測出投遞區(qū)域的郵編。距今已經(jīng)過了二十年。這中間為什么檀誼沉不再給二姐寄過任何的卡片?我模模糊糊地想著,就逐漸睡了過去。次日上午,我隨著大媽乘車至白家在他們位于西圍的私人馬場。在一邊的草地張起了好幾個白色大洋傘,下面安了野餐桌椅,有專人隨時供應(yīng)茶水點心,大家先在這里談?wù)勗挘谥車⒉?,或者到馬棚去看看馬匹。來了許多人,全不會面生。大家難得早起到郊外來,個個臉上倒還算精神,氣氛愉快。今天統(tǒng)共有兩場比賽,因為慈善目的,大家今天投注的贏錢將由白家代為捐獻給西圍醫(yī)院,作為建蓋兒童醫(yī)院的資金。便請來了記者,白先生與白夫人偕同西圍醫(yī)院的院長,一塊拍照受訪。大媽引我一塊到白先生和白夫人面前打招呼。我和白國巍交情不錯,對白夫人也不算生疏,她倒也和大媽不錯,挽著我大媽的手臂,很親近的說話。白夫人引了我和大媽到幾個太太們面前,笑道:“葉夫人來了?!?/br>幾個人的目光便集中過來,臉上笑意盈盈,一個接著一個的向我大媽問好,贊賞她本日的穿戴。一個講起大媽資助的某個美容事業(yè),侃侃而談親身領(lǐng)會新款的眼尾美容超音波的功效,另一個便要答謝大媽上次送她的順元堂滋補湯很有美容效用。兩方的結(jié)論十分一致:“怪不得葉夫人一直漂漂亮亮的,維持這樣好?!?/br>過了一會兒,說起我家里的馬今天也要出賽,眾人恭維了幾下子。我大媽一概笑著應(yīng)付。白夫人仿佛才注意到我,對大媽笑道:“哎呀,光顧著說話,這年輕人要無聊了?!?/br>大媽便道:“這是我們家子樵?!本徒榻B起來。幾個太太們朝我微笑。我一個個問候過去。其中一位林太太似乎和我大媽投機,她的女兒也一塊來了,她便喊她來,讓我們認(rèn)識。林小姐面貌清秀,看上去文靜,倒不會怕生,性情爽朗。白夫人看我們還聊得來,提議我們散散步,到馬棚看馬。我與林小姐便去看了馬,那里正在喂食,我們看了一會兒走開,就在附近的草地上走著,一面隨便談?wù)?。林小姐踩著一雙半跟的黑皮短靴,草地上時不時冒出幾塊小石頭,使她腳步頓了好幾下。我道:“今天太陽倒是很大,走的有點熱了,不如我們坐下來?!?/br>林小姐口吻顯得輕松起來:“這也好?!?/br>我們在一柄洋傘座的椅子坐下。前面沒有一點遮擋,風(fēng)吹過來,倒又涼了。她微扯了扯大衣,朝我看來一眼,笑了笑:“這里的風(fēng)真大?!?/br>我道:“會冷嗎?不然我們還是到另一邊去?!?/br>她道:“就在這里吧?!鳖D了頓:“至少清靜。”我笑了笑。聽見她道:“難道不是?你應(yīng)該也很為難,被逼著來,又要勉強陪著我?!?/br>我笑道:“我倒沒有勉強,假如不是這樣,也沒有機會認(rèn)識您這樣有趣的小姐?!?/br>她臉頰仿佛紅了一紅。她別開臉,望著前方不遠的跑馬地,有幾個騎師牽著馬走在那上面。她看了好一會兒。我便也去看,有一位騎師個子高大,身上穿了籃白相間的騎馬裝,看上去格外帥氣。不知道誰喊著,他掉頭看來,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旁邊的林小姐哼哼兩聲。她轉(zhuǎn)了回來,問道:“你下注了沒有?”我道:“還沒有,你看好哪匹馬?”她立刻道:“三號,它一定會贏?!?/br>我點點頭,就指著剛才看見的騎師:“那一位的馬不知道幾號?”她去看了一眼,面上有點窘似的。她道:“唔,三號?!闭f著,那位騎師轉(zhuǎn)進了后面的棚子里。她像是頓了一頓,就對我一笑,忽道:“我去幫你下注吧,你家里的馬也參賽了,我看不方便下注其他的馬?!?/br>我并不怎樣不方便,可道:“不好意思要你走一趟?!?/br>她道:“不會的?!本驼酒鹕?,往那騎師過去的方向快步走去。我繼續(xù)坐著。突然前面的視線被一道身影遮住,我愣了一愣。檀壹文戴著細銀邊的眼鏡,一身休閑,外穿著一件深棕色的大衣。他面色看上去平靜,對我點了點頭。我浮起笑容:“好久不見,你好嗎?”檀壹文略略一笑:“還好?!鳖D了一頓:“方便說話嗎?”我指了旁邊的空位:“請坐?!?/br>檀壹文坐了下來。他卻遲遲沒有開口。我見他仿佛很局促似的樣子,道:“要不要喝點東西?”檀壹文默默地?fù)u頭。過了一下子,才道:“我是過來道歉的?!鳖D了一頓,看著我:“那天我不該那么做,對不起?!?/br>我微笑起來,道:“我接受你的道歉。其實,我也應(yīng)該說聲對不起的,不過當(dāng)時我是因為有點生氣,希望你理解?!?/br>檀壹文搖頭:“你根本不必道歉,一直是我不對?!?/br>我看看他的臉色,想了想道:“我離開之后,真的沒有想到后來會……”檀壹文聽見,似乎更僵了起來。他神氣鎮(zhèn)定,但是面色發(fā)白,好像隨時隨地會昏倒了。我有種不忍心,不禁關(guān)懷起來:“你還好嗎?”檀壹文立刻答道:“很好。”就笑了一下,然而看上去有點勉強。我斟酌著道:“我聽見說他回英國去了?!?/br>檀壹文道:“嗯?!?/br>我一時也找不到更委婉的話了。倒是,檀壹文道:“只是意外。他走不走,也跟我無關(guān)。朋友之間也有好有壞,再好的,也有一天不會聯(lián)絡(luò)了。”我看著他冷硬起來的神氣,隱約嘆氣。我笑了笑,就岔開來,感嘆道:“他倒說得對,要是你做錯了事,無論怎樣也一定會道歉的?!?/br>我說的他是誰,檀壹文必定明白,他怔了一怔,面上便有點自嘲似的樣子。他吐出一口氣,忽道:“我真是不喜歡他?!?/br>他看著我,口氣平靜:“也有點怕他。他看著你,好像什么都知道。我在他面前,就算什么也不做,就覺得已經(jīng)輸了他一大截?!?/br>我點點頭,表示理解。有時我也有這樣感覺,檀誼沉面前,仿佛整個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