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的疑惑，太子身邊的大太監(jiān)林正堂為兩個嬤嬤介紹道：“兩位嬤嬤，從今往后您二位就在這光天殿伺候咱們杜良娣，產(chǎn)房也已歸置妥當(dāng)了?！?/br>
    多的話林正堂自然不必說，也不必提及緣由，只要告訴接生嬤嬤，杜良娣就住在這光天殿，也將在此處生產(chǎn)，就夠了。

    宮里都是人jingzi，尤其是這些上了年紀的嬤嬤。就算心里再訝異，面上也不會表現(xiàn)出分毫。更何況她們是皇后娘娘的人，太子是皇后親生的兒子，再不合規(guī)矩的事嬤嬤們都能隨遇而安。

    嬤嬤們跟著太子走進光天殿殿門，往右穿過重重幔帳，便見到一個身懷六甲的女子正端著一冊書倚在榻上翻看，身后的宮女給她輕輕打著羽扇。

    她梳著雍容的墮馬髻，只在發(fā)髻頂上戴了一柄羊脂玉梳篦，并發(fā)髻傾下方簪了一朵“洛陽紅”牡丹絹花。身穿寶相紋赤丹色裙衫，并淺碧水色繡連枝紋大袖。臉龐上未施脂粉，卻腮粉凝脂。通身一派大氣驕矜的風(fēng)范。

    想必這就是傳聞中深得皇后、太子母子二人喜愛，盛寵不衰的杜良娣了。

    “若兒，這兩位是母后賜來為你接生的嬤嬤?！壁w謹良出聲介紹道。

    兩位嬤嬤立即端正姿態(tài)上前行禮

    “杜良娣萬福，老奴姓蘇，擅接生，并孕婦產(chǎn)前護養(yǎng)調(diào)理?！碧K嬤嬤行禮道。

    “杜良娣萬福，老奴姓蔣，擅接生，并孕婦產(chǎn)后恢復(fù)調(diào)理?！笔Y嬤嬤行禮道。

    杜若緩緩起身輕彎了彎膝，然后道：“蘇嬤嬤好，蔣嬤嬤好，往后本宮生產(chǎn)之事就辛苦二位嬤嬤了?；屎竽锬锶蚀?，妾心甚感動?！?/br>
    驕而不嬌，親疏有度。

    只這見面第一句話，兩位嬤嬤就暗自在心里對這杜良娣點了頭。

    有經(jīng)驗豐富的接生嬤嬤們在光天殿當(dāng)值后，杜若未生產(chǎn)過的不安忐忑等情緒多少穩(wěn)定些了。

    如今杜若已經(jīng)懷滿九個月之多，因為有章太醫(yī)以胎兒過大不易生產(chǎn)的經(jīng)驗時時看著，所以杜若有意管控膳食，每日散步鍛煉著，她的肚子并未大得嚇人，人也沒有胖多少。

    每日待太子離開光天殿，蘇嬤嬤都要安排杜若躺在床上，為她揉揉手腿，消除因有身孕帶來的腫脹。

    蘇嬤嬤經(jīng)驗豐富，揉的力道、位置，都是宮女們?nèi)鄷r不能比的。

    即使揉了這么些天，此時蘇嬤嬤為杜若揉著小腿，還是免不了感嘆：“老奴伺候的娘娘不少，真是沒見過像杜良娣這般皮膚細膩緊實的。”

    杜若閉著眼，笑道：“蘇嬤嬤謬贊了?！?/br>
    揉完腿，蘇嬤嬤又取出一個瓷罐，剜了一大塊兒凝膏在手中，搓化后仔仔細細涂在杜若孕肚上，又手法輕柔地反復(fù)抹揉。

    這凝膏是專為宮里主子娘娘們秘制的祛妊娠裂紋的油露。

    其實最好是從懷胎四個月就開始涂抹。不過好在杜若的孕肚本就光滑，如此涂抹實為錦上添花。

    一邊為杜若涂油露，蘇嬤嬤一邊給杜若講解道：“良娣一月初有孕，如今已經(jīng)孕滿二百七十有一天了，臨盆在即，您一定要放松身心，勿要緊張。您這胎胎位正、胎像穩(wěn)，您身子底又強健，必會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br>
    嬤嬤雖知道杜若是正月初一受的孕，但這日子微妙得很，所以她才囫圇說了個大概，饒是如此，杜若還是有些羞紅了臉。

    三十一到正月初一的那晚本是守歲夜，太子要么獨處，要么就該與太子妃在一處。結(jié)果在當(dāng)晚寵幸了杜若，還受了孕，說出去其實是不好聽的。

    “承嬤嬤吉言。有蘇嬤嬤和蔣嬤嬤在，本宮安心得很。孕上這孩兒以來，甚少為難本宮，想來誕下她應(yīng)當(dāng)能順順利利的?！倍湃裘嗣约旱亩亲?，如此美滿地想著。

    蘇嬤嬤附和道：“正是這個理呢！”

    距離杜若孕滿二百八十天的產(chǎn)期越來越近，兩位接生嬤嬤開始輪換著休息，十二個時辰不間斷地隨侍在杜若左右。

    宮人們嚴陣以待，隨時備著生產(chǎn)所用的大量熱水，碧璽更是將生產(chǎn)所用的剪刀等物每日都要燒一遍才放心。

    趙謹良則又開始睡不安穩(wěn)了，每日夜里都要醒好幾回看看杜若才放心。白日里也改為在光天殿看書，盡量陪著杜若。

    饒是所有人都繃著一根筋，沒到那一天，杜若依然平穩(wěn)如常。兩位嬤嬤都說，看杜良娣這個架勢，估計不但要足月，小皇孫還想多在腹中待幾日呢。

    沒想到就在嬤嬤說了這話的當(dāng)晚，杜若有孕的第二百七十九天，毫無征兆就發(fā)作了。

    杜若見了紅后，宮人們趕緊攙著扶著將她小心送到了產(chǎn)房。趙謹良也趕緊讓太監(jiān)們將他攙起來。

    坐上輪椅后，趙謹良回頭望了一眼落在床上的殷紅，心有些刺疼。

    進了產(chǎn)房，杜若躺在床上還要經(jīng)歷一段時間的陣痛。這期間產(chǎn)房內(nèi)只有嬤嬤們安撫的聲音，趙謹良在產(chǎn)房外等得心緒焦亂。

    光天殿燈火通明，所有當(dāng)差的宮人都翹首以盼，暗暗在心中祈禱杜良娣母子平安。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趙謹良聽見杜若一聲微弱的喊叫。他不能接受再這樣枯等卻什么都不做，吩咐道：“推寡人進產(chǎn)房?！?/br>
    到了門口，那守在外面的接生宮女行禮道：“殿下，產(chǎn)房污穢不吉，您不能進去啊?！?/br>
    “不吉？”趙謹良眉頭一皺，“你說杜良娣和寡人的孩兒不吉？”

    宮女駭?shù)昧⒓垂蛟诘厣希骸暗钕纶H罪，奴婢不是這個意思?！?/br>
    這當(dāng)頭，趙謹良不想跟一個宮女糾纏，手一揮，示意太監(jiān)們開門，送他進去。

    林正堂留在門口，瞧了那宮女一眼：“起來吧，下回說話仔細些。”

    宮女心有余悸地點點頭，心中想著產(chǎn)房不吉那都是男人們說的，如果不吉，他們又是從誰的肚子里出來的呢？要是人人都能像太子殿下這樣就好了。

    趙謹良進了屋后，來到杜若面前，就讓推輪椅的太監(jiān)退出去了。

    蔣嬤嬤正要出言讓太子不要進產(chǎn)房，就被蘇嬤嬤拉住手使了個眼神制止了。

    杜若見太子進來了，瞪大眼睛驚了一驚：“殿下您怎么進來了，您出去等著吧?！痹拕傉f完，下面又是一陣疼，沒忍住“嘶——”了一聲。

    趙謹良趕緊伸出手拉住杜若：“不放心你。”

    “有皇后娘娘派來的嬤嬤們在呢。您就出去吧?！倍湃魶]好意思說因為怕她生產(chǎn)時面目太猙獰丑到太子。

    趙謹良不相信杜若不想讓自己陪著，于是又使出屢試不爽的伎倆，問她道：“想不想寡人陪著？嗯？”

    以往不管杜若怎么客氣，只要趙謹良這么問，杜若都不會騙他。從來都是“想”、“要”或“是”。

    果然見杜若嘴唇動了動，想否認也否認不出來，只能沒出息地小聲道：“想......”

    趙謹良欣然笑了：“那寡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