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jiejie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杜蓮心中報仇出氣掙臉面的代表，所以杜蓮并不計較，還圍著看熱鬧，指點杜薔該穿什么衣裳搭什么首飾。

    全衣柜的衣服都翻了出來，這件太素，那件又太舊，換了好幾身都還沒滿意的。

    相比后面的雞飛狗跳，前面小屋子里就安靜得多。

    珍珠趴在杜若床邊，急切又小聲地念叨：“姑娘，我的好姑娘，快起床吧，薔大姑娘都起來好久了，去晚了宮里可要降罪的！”

    杜若翻了個身，用被褥蓋住自己的臉：“珍珠，我的好珍珠，再睡會兒吧，才打了更，現(xiàn)在才寅初啊，咱們寅中再起來它不好嘛。”

    “起來吧姑娘！你昨天還說就算不想進宮今天也要好好打扮不能給將軍和夫人丟臉的！”

    最后杜若拗不過珍珠，只能爬起來梳洗打扮，還給自己描眉畫眼，涂了些淡淡的口脂。

    做完這些，又吃了塊糕點，喝了些熱水暖身子，后院依舊吵嚷不休，似乎還沒收拾妥當(dāng)。

    杜若怨念地看著珍珠，珍珠嘿嘿一笑，轉(zhuǎn)移話題道：“姑娘今天真好看，姑娘最好看了！”

    “別拍馬屁了，我說的話你要放在心上。乖乖等我回來，少出屋子。如若有人欺負(fù)你先忍著，不要動手。打罵奴仆官府都不會管的。等我回來給你做主討公道。給貝殼刷刷毛，草料快不夠了先少吃點等我回來買?！?/br>
    聽杜若像個小老太太一樣念叨，珍珠有點不舍的捏了捏她的衣袖，怕捏皺了還撫了撫：“姑娘，你在宮里也要仔細一些，好好照顧自己?！?/br>
    進宮采選少則一兩天，多則三五天，留到最后殿選更是近一整月。兩個小姑娘從小相伴長大，從來沒有分開過。

    此時你擔(dān)心我在宮里吃苦，我擔(dān)心你在家里被人欺負(fù)?；ハ嗬郑霾簧醽?，都險些哭了。

    又等了一刻鐘，后院終于收拾好了，孟淑蘭帶著兩個姑娘，坐著自家的青頂小轎朝皇宮出發(fā)了。

    百官巷位于皇內(nèi)城西角，要去掖庭宮外的西門自然是極近的，不說朱雀街，就連興安街都不必經(jīng)過。

    天依然黑著，做生意的攤販燃著蠟，借著星星點點的光亮準(zhǔn)備著一天要售賣的貨物。

    今日一并要入宮的家人子三三兩兩或乘著小轎，或徒步行走，朝皇宮而去。

    杜府的小轎雖普通了些，但卻并不小，三人中左右地乘坐，也不顯擁擠。

    杜有德從六品的文散官，官聲普普通通，不得圣上重用。領(lǐng)的差事也無足輕重，年俸錢不過約三十兩。俸田不過稀薄一小塊，算不得數(shù)。

    杜府雖人口簡單，但奴仆卻請得足足的，女婢八名，仆從四名，較之百官巷其它的府上，實在奢侈。

    上下十八口人，吃穿用度均不俗。杜有德時不時請同僚賞酒聽曲，也是出手闊綽。

    這其中，杜若帶來的亡父所留遺產(chǎn)和以身殉國后圣上所賜恤銀，這些銀票珍寶出了多少力可想而知。

    坐在轎中，孟淑蘭這幾日都說爛了的話又拿出來反復(fù)說。

    “薔兒，進宮以后務(wù)必好生學(xué)好生表現(xiàn)，少吃喝以免正經(jīng)場合腌臜鬧笑話，宮里的那些教習(xí)姑姑，要畢恭畢敬，留個好印象。別看她們位低，手上權(quán)力可不小?！?/br>
    杜薔只點頭，顯然心里有主意，又實在有些聽煩了。

    因著杜若直言無心采選，這幾天倒還過了安生日子。孟淑蘭一門心思管教杜薔，也不怎么管她。

    孟淑蘭說完，又看了看置身事外的杜若，還是又開口叮囑幾句：“若兒你也是，雖你說不想進宮，但萬萬不可得罪宮里人，你自己遭罪，也連累家里?！?/br>
    杜若垂首答：“是?！?/br>
    小轎行了不到兩刻鐘，就來到了西門外。

    大趙皇宮南北各開三門，東開兩門，西邊城墻因兩門僅有安福門開，便稱安福門為西門。

    此時西門外已經(jīng)聚集了約莫五六十進宮采選的家人子，大家為了美都穿得單薄。時辰尚早，還透著隱隱的涼，許多人瑟縮著身子，多少失了美意。

    宮門外不可擁堵嘈雜，所以各家家眷送了人過來，只能依依不舍地先行離開了。

    ☆、入宮

    卯時一到，皇城上高高懸掛的叩鐘偈被敲響，莊嚴(yán)低沉的鐘聲回蕩在這個涼涼的清晨間。

    西門的城門內(nèi)走出十個三四十歲左右的女宮人，她們統(tǒng)一身穿褐色寶相紋六幅裙并象牙色窄袖衫，頭梳整整齊齊的椎髻，只戴了一只造型簡單的雙股釵，卻都是金的。

    從裙衫顏色到能簪以金釵，昭示著這些宮人在宮里的品級都不低。

    其中一名圓盤臉，長相溫婉，瞧著和睦近人，但又因身姿端正面容肅靜顯得有些疏離的宮人上前一步，站在眾宮人的列前，

    她清了清嗓子道：“問各位家人子安，奴婢姓莫，是尚儀局典贊。負(fù)責(zé)此次采選事宜總管，望各位家人子大選期間，恪守宮規(guī)，謹(jǐn)學(xué)好思。來日留牌中選，前程似錦?！?/br>
    大趙皇宮設(shè)六局二十四司，典贊是女官中正六品銜。

    這姓莫的姑姑能年紀(jì)輕輕做到這個品級，只從她這一段話就能看出，是個把規(guī)矩禮行刻進骨子里的人。向一群未來可能前程無量的家人子打招呼，也能開口便是“恪守宮規(guī)”，如此教化古板，聽得在場年紀(jì)輕輕的小姑娘們，都是大氣都不敢喘。

    莫姑姑說完話，便安排這群家人子登記入宮。宮人兩兩一組，一個記名，一個校對名冊，十分有序。

    因為嚴(yán)肅的開場，莫姑姑那一組便極少有人上前。大家寧愿去別的姑姑前排長隊登記，也不敢在她面前，生怕還未學(xué)宮規(guī)，就留下個沒規(guī)矩的印象。

    杜若無欲無求沒有任何包袱，膽子也較常人大些，于是繞開擠在一處的姑娘們，走到莫姑姑面前報道。

    “莫典贊萬福，民女杜若，‘采芳草兮杜若’中的杜若二字。”

    聽到杜若這個名字，莫姑姑捏著小狼毫的手微微一頓，目光平和地探看了杜若一眼，見她身姿端正、舉止大方，目光純粹坦蕩，在心里暗暗點了點頭。

    杜薔原本排在一條隊伍中，又暗暗去瞧杜若，見她徑直去莫姑姑身邊報道了，心中起了懷疑：“這個死丫頭，還說自己沒想入宮，一來就去典贊身邊掙表現(xiàn)，沒見過世面似的?！?/br>
    然而想歸想，卻還是站在人群里不動腳，只暗暗在心里謾罵。

    一百位家人子，待全部登記了名字，時辰正好快到卯初一刻。

    這些年紀(jì)輕輕的小姑娘，按高矮排成了四列，于這太史局測算的良辰吉日，緩緩步入了富麗堂皇、宮墻深深的大趙皇城中。

    掖庭占據(jù)了大趙皇城整個西邊，其間有內(nèi)侍省、六局二十四司。住著皇城里的宮女太監(jiān)、罪臣家眷，甚至不得寵的妃嬪和伺候皇帝的下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