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往客廳的掛鐘上掃了一眼。快十點了，晏向辰還沒回來，也不知道又去哪兒鬼混了。

程翊在一些瑣碎的小事上耐心總是十分匱乏，比如說懶得抬胳膊舉著吹風(fēng)機對著腦袋“呼”十多分鐘。他拿著一條干毛巾胡亂在腦袋上擦了幾把，直到發(fā)梢不往下滴水為止，扯下毛巾，頂著半濕的頭發(fā)盤腿坐在沙發(fā)上。

他伸手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隨便放了個綜藝節(jié)目，從茶幾上拿起手機給晏向辰撥了個電話過去。

聽筒里的提示音短促地響了一聲，電話便被對方掛斷了，接著一條短信進來：睡吧，不用留門。

程翊心說本來也沒打算給他留門，就是打電話想問問他幾點回來，看能不能幫他捎瓶可樂?？此@短信的意思是今晚不打算回來了，程翊在穿衣服出門和躺下挺尸中艱難地抉擇了一會兒，最后還是放棄了可樂。

他懶洋洋地躺在沙發(fā)上，拿著手機百無聊賴地刷了一會兒朋友圈，沒刷到什么有趣的內(nèi)容。他想了想，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兩下，返回到最近聯(lián)系人列表，點開了今天上午新添加的那個微信。

–上午11:17–

[.]：我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xiàn)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2.00–轉(zhuǎn)賬給小羽毛立不住】

[小羽毛立不住]：【￥2.00–已收錢】

[小羽毛立不住]：[左哼哼][右哼哼]

程翊看著對話框里的轉(zhuǎn)賬記錄，莫名有點想樂，一想到自己為了兩塊錢傻樂，頓時覺得更想樂了。

時轍的微信資料簡潔干凈，微信號就是手機號，地址和簽名都沒填。他的微信頭像小圖看起來是一片純黑，程翊也是點開大圖才發(fā)現(xiàn)，一片漆黑的右上角有一個小小的光點，大概是他隨手拍的照片，光圈有點模糊，看不清是月亮還是星星，再或者是路燈之類的。

他盯著看了一會兒，也沒琢磨明白，索性直接給時轍發(fā)了條微信過去：你頭像拍的啥啊？

消息發(fā)出去以后遲遲等不到回復(fù)，程翊心里琢磨人家學(xué)霸這個點兒可能是已經(jīng)睡了。他打開時轍的朋友圈入口，發(fā)現(xiàn)時轍的朋友圈只有寥寥幾張沒有配字的圖片，而且是間隔數(shù)月才發(fā)一次。

有躺在石板路上曬著肚皮的橘貓，有烤箱里表層泛起焦糖色的蛋撻，有夜晚胡同里亮著的路燈，也有老舊的窗臺前灑下的一束光——都是些讓人看了就覺得溫暖的瞬間。

程翊的手指還沒劃兩下，就已經(jīng)翻到了頭，時轍朋友圈里的最后一張照片拍得是一個花式老舊的紅白搪瓷臉盆，盆底印著一簇鮮艷的紅牡丹，清澈的水中游著兩條小小的蝌蚪。

程翊在下面評論道：好苦……

剛回復(fù)完，提示欄里彈出一條消息，是時轍發(fā)來的。

[.]：星星。

程翊懶得打字，直接按住語音說：“你這光線也太暗了，什么也看不清?！?/br>
對面過了一會兒，才回過來一條。

[.]：像素不好。

“你在干嘛呢？大晚上回消息這么慢?！背恬措S口問。

這一次對面回復(fù)得很快，還沒等程翊從微信里切出來，就看到屏幕里彈進一條消息。

[.]：打工。

程翊瞟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jīng)快十點半了，他有些驚訝：“這么晚了還在打工嗎？”

[.]：嗯。

程翊連忙說：“那我就不打擾你了，你先忙吧！”

[.]：要結(jié)束了。

程翊看著他發(fā)來的消息愣了愣，莫名覺得他這話似乎像是不想結(jié)束對話的樣子，他遲疑著問道：“……打工嗎？”

[.]：嗯。

程翊想了想，時轍這會兒還在打工，可能不太方便聽語音，于是便換成打字回復(fù)。

[小羽毛立不住]：那想聊會兒天嗎

[小羽毛立不住]：你那兒方便不

[.]：都行。

[.]：方便。

[小羽毛立不住]：……你一句話一個句號讓我想起了我高中班主任一個四十多歲的禿頭大叔

程翊盯著昵稱欄里斷斷續(xù)續(xù)跳動的[對方正在輸入……]，等了半天卻沒等來回復(fù)，他這才突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發(fā)了什么，趕緊又補了一句。

[小羽毛立不住]：我是說我在上一個學(xué)校的班主任[抹汗]

這次時轍很快回復(fù)過來。

[.]：為什么？

[小羽毛立不住]：太嚴(yán)肅了哥哥讓我壓力很大啊

對面再一次沉默了下來，停了一會兒才回。

[.]：什么好苦

程翊看著他這次沒有任何標(biāo)點符號的回復(fù)，捧著手機笑了好一會兒，笑得那只打字的手都有點抖。

[小羽毛立不住]：蝌蚪啊

[.]：……

第41章

其實平日里時轍也不會這么晚下班的。

主要是像這種點兩杯奶茶、一塊芒果千層，在不足二十平的小面包店里坐一晚上的顧客也實在并不多見。

那對男女坐在靠窗的座位前，男人穿著一身立整合身的正裝，大概三十出頭，看起來一表人才。他語氣十分熱絡(luò)，整個晚上自顧自地侃侃而談，對面臉上掛著淡淡微笑的女人明顯興致不高，只有在被對方提問到時才禮貌地答上兩句話。她中間無數(shù)次拿出手機看時間，暗示對方現(xiàn)在已經(jīng)太晚了，卻幾次三番被男人打斷并且岔開話題。

女人維持了整晚的良好修養(yǎng)，終于在對方一次又一次的打斷下徹底繃不住了，她忍無可忍地起身拎起包，俯視著對面的男人：“不好意思，王先生，我想我們并不合適?！?/br>
男人似乎沒想到她會這么說，嘴里原本滔滔不絕的話卡了下殼，頓了頓，笑了一下：“李小姐，我們還沒有開始接觸，你怎么知道……”

“為了節(jié)省我們彼此之間的時間，我覺得不需要繼續(xù)接觸下去了?！迸瞬戎吒瑤撞阶叩绞浙y臺前，從包里掏出一張卡遞過去，“您好，結(jié)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