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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這些,太宰治在找他之前未必沒猜到。太宰需要的也許不是情報,而是他這個認識太宰治也認識竹下秋很多年的人陪他喝一杯,再幫他們不留情面地吐槽心狠手辣的森鷗外一頓。可惜在四年前他們早已分道揚鑣。“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去看看他。”他很久沒見過幽靈暗殺者了。他的記憶還停留在那個夜里,坐在Lupin角落點牛奶的少年,那個會拿匕首抵住他的腰委屈地說太宰先生不理他的少年,那個打著酒嗝哭著說“可是我愛他啊”的少年。“幽靈”之名何其恐怖,坂口安吾只在政府懸案里通過死者暴斃卻找不出嫌疑人的列表看他又干了多少單暗殺的動態(tài)。擁有“虛無”異能力的幽靈暗殺者是異能特務(wù)科的心腹大患,他們不愿意和港口黑手黨為敵,對幽靈暗殺者的忌憚絕對是重磅理由。坂口安吾倒不怎么害怕。因為他記得他們在某個夜里碰過杯,那個會為了太宰哭的一塌糊涂的幽靈暗殺者沒那么恐怖。那些稀少而難得的場景,織田作之助不在了,他還記得。對于坂口安吾想去探望竹下秋的意愿,太宰點點頭,正欲回答,手機響了。電話那頭的聲音抑制不住慌亂:“秋的情況有變。醫(yī)院記錄儀顯示秋的記錄斷裂了幾秒!在那幾秒間,我們在監(jiān)控里發(fā)現(xiàn)秋的身體在病床上徹底消失了……”把所有人嚇得夠嗆。“我知道了?!?/br>坂口安吾聽見太宰治語氣淡淡地道。“太宰先生,為什么會這樣?”“那是秋的異能力?!?/br>虛無。“秋消失了幾次?”“目前已知三次。都是只有幾秒的記錄空缺。”“他醒過嗎?”“……沒有?!?/br>時間不多了。這次是消失幾秒,下次是消失幾分鐘,再下次消失幾小時,再下次就是幾天。再下一次……“安吾君,精神力過度虧損導(dǎo)致異能力失控,日本有過這樣的案例么?”掛掉電話后,太宰問。坂口安吾道:“有?!?/br>“我有一個危險的辦法?!?/br>“什么?”“你剛剛是不是說過,Q的腦髓地獄只要及時解除,就算被控制者是普通人后遺癥也不大?!?/br>“沒錯?!?/br>橫濱十分之一的人口親身試驗的可靠結(jié)果。“要讓秋在‘虛無’徹底失控前醒過來,只剩下這個方法了?!?/br>再用一次Q的腦髓地獄,控制竹下秋的精神也好,刺激他的精神也罷。讓他再睜開眼看看他。……秋,你不是說,你是為我而生的么?我還在這里,你怎么舍得自己回去那個虛無的世界。第68章消失不想失去的東西,總有一天會離你而去。人們渴求的一切存在價值的東西,從得到它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有失去的一天。可是——不惜延長痛苦人生也要去追求的東西,真的一個都不存在嗎?*[某間醫(yī)院的病房內(nèi)]藏青發(fā)的青年閉著眼躺在病床上,安靜得好像只是睡著了一樣。連續(xù)多日昏迷不醒讓他有了明顯的病容,臉頰清減許多,也使他整個人像一根挺直到脆而易折的竹。竹下秋的眼形是溫柔的杏仁眼。平日里澄澈的藍眸上翹的眼角無聲訴說愛意,在太宰先生面前更是一點殺傷力都沒有,非常的不殺手——這一點,從太宰第一眼見到他起,任光陰流逝、年歲增長,他都沒有改變過。如今那雙眼緊閉著,眼睛的輪廓被拉得更修長冷淡,長長的睫毛落在眼周蒼白的皮膚上,不復(fù)當時溫和,卻別是一番特別風(fēng)姿。這間醫(yī)院里的人不認識竹下秋,也不認識太宰治,更不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只認得這個轉(zhuǎn)院進來昏迷著的青年和他的陪床長得特別好。護士們的職業(yè)素養(yǎng)很高,但太宰又怎么看不出,年輕一點的小姑娘都爭著來秋這里查房,看到秋病號服下露出來的鎖骨還會偷偷臉紅。想當年也是這樣,秋才十四五歲,對醫(yī)院的女性簡直是不分年齡段的通殺,不過誰都知道秋對他有意,倒沒人對那個乖巧的少年起過心思。現(xiàn)在秋都二十了啊。也是個美青年了,怪不得會叫別的小姑娘心生愛慕。太宰治向來不是注重形式主義的人,沒人給他塞果籃,來看望的人也沒醒,他就沒帶什么過來了,頂多——帶一個蘋果。太宰坐在椅子上,從衣兜里掏出一個蘋果,用袖子隨便擦了擦就吃起來。“咔嚓?!?/br>病床上的竹下秋,和床邊的他。似乎和多年前某日的情形重合了。太宰無聲地笑了笑。只不過,曾經(jīng)他要秋睡去,這次他要秋醒來。“吶,秋,要你睡著的是我,要你醒來的也是我。會不會嫌我煩?”沒有人回答,太宰又是“咔嚓”一口。“嫌我煩也沒辦法哦,誰讓你不聽我的話,”太宰自顧自地搖頭嘆氣,“……又那么聽我的話。”“快快醒來,秋。你再不醒,醫(yī)院里那些被美色沖昏頭腦的小護士就要把我綁架走了,說不準會有哪位愿意陪我殉情呢。”太宰仗著竹下秋沒反應(yīng),胡說八道。“秋真好看?!?/br>太宰睜大了眼,湊近竹下秋的臉仔細打量,嘴里還念叨著,“不然怎么只要在你身邊,除了你我什么都不想看了呢?莫非除了虛無你還會什么別的異能?”太宰治笑瞇瞇的,語調(diào)輕快,一臉狡黠,說完還往竹下秋的耳垂吹了一口氣。要是竹下秋醒著,免不得要被心上人的情話加吹氣雙重暴擊鬧個大紅臉。但是,此刻躺在床上的青年冷靜得過了頭,連呼吸都沒有亂一分一毫。太宰演了場獨角戲,并不覺得尷尬。他神色自若地直起身,坐回椅子上,開始下一輪的自說自話。太宰治隨時可以成為一個健談的人,只要他愿意。在和竹下秋單獨待在病房里的這一個小時,他一口氣說了很多話,比和竹下秋徹夜長談的那些夜晚說得還要多。說到太宰喉嚨沙啞,灌了一大瓶水。好像把這輩子該對竹下秋說的話都說盡了。太宰始終興致勃勃、表情豐富,哪怕他不能確定竹下秋是否存在意識,是否能聽到他這一大番難得表露心跡的話。太宰治偶爾還會有一些特別的舉動。比如,在這短短一個小時內(nèi),他總共五次突然抓住竹下秋的手。抓住幾秒后若無其事地松開,然后流暢地繼續(xù)他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