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26
書迷正在閱讀:芝麻糊小演員沒有自由、被我甩了的前道侶殺回來了、盛世美顏審神者、我養(yǎng)你啊、[德哈]世界星輝、有本事,別想我、醫(yī)好病弱小叔以后(穿書)、親愛的法師(H)、一條狗(H)、協(xié)約結婚選我我超甜
后的手,這時又聽他父皇反詰道:“大將軍如此言之鑿鑿,為何當初沈、齊兩家遭難時卻不見韓家援手?蠶食鯨吞倒是一馬當先,如今再說這些話豈不是兔死狐悲假仁假義?” 韓守鄴聞言當即被噎住,隨即大怒:“你!” 蕭子桁一身明黃負手而立,睥睨著韓守鄴面露不屑之色,字字鏗鏘,道:“朕忘恩負義?還是爾等得寸進尺?自古以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歷朝歷代莫不如是,偏我大梁臣位居君主之上,這又是何方道理?” “江左的天已經亂得太久了,”天子的聲音回蕩在群山之間,“今日朕便在此由爾等砍殺,成王敗寇絕無二話,但若你敗了,朕便要韓氏一族上下幾百口項上人頭,以正這君臣綱常,你敢是不敢!” 天子一怒,伏尸百萬,流血漂櫓。 這一年已經是蕭子桁登上帝位的第六年了,他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假借風流浪蕩的假面具隱藏自己的小皇子,而是親手砍殺過齊氏一族的攻于心計的君主,如今他負手立在磅礴的行宮殿宇之下,已經蓄須的面龐顯得尤其老辣穩(wěn)健,令人見之便會生出臣服之心。 然而韓守鄴卻并不為這般君威所懾。 早已下定決心要將棋盤掀翻之人自然不會再囿于棋局的規(guī)則,如今齊嬰已死,蕭子桁的倚仗已經沒了,他孤身一人被圍困在此又能翻起多大的浪來?今日他韓守鄴帶了足足兩萬兵,而大內銀甲軍卻不過五千之數(shù),就不信治不了蕭子桁這區(qū)區(qū)黃口小兒! 韓守鄴一念既定,也懶得再跟蕭子桁廢話,長劍一揮便要率領手下眾將士摘了他外甥的腦袋,不料卻見蕭子桁眼中精光一閃,隨即韓守鄴耳中便忽聞利箭破空之聲,他兒子韓非從一聲斷喝:“父親小心!” 隨即立刻飛撲上前,一劍將從韓守鄴身后射向他的冷箭劈成了兩半! 一切只在眨眼之間! 韓守鄴胯丨下駿馬受驚,立即高高揚起前蹄長聲嘶鳴,韓守鄴大力拉住韁繩才穩(wěn)住馬,隨即匆匆回頭向身后看去——但見百步之外的山林之中忽而現(xiàn)出無數(shù)甲士,為首那人一身戎裝,手握纏紅大弓,一身洗煉之氣——正是當朝車騎將軍,裴儉! 蕭子桁藏了后手! 韓守鄴和韓非從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未及說話,便聽蕭子桁揚聲道:“逆臣作亂,禍我社稷,天下人人得而誅之——裴儉!朕命你生擒韓家父子,其余人等,降則不殺!” 天子聲如金玉,層層回蕩在群山之間,一時宛若神諭降世,而裴小將軍則斬釘截鐵領命,山林之中潛藏的將士此時紛紛冒出頭來,喊殺之聲不絕于耳,令聞者皆膽寒。 然而韓守鄴臉上卻并不見多少慌亂之色。 他朗聲大笑,笑聲開懷暢意,大聲道:“蕭子桁!你自以為聰明,實則不過爾爾!” 他猛地一揮手,韓非從便示意身旁的副官向半空之中發(fā)了一枚火箭,亮光乍然沖上淆山的天空,隨即山下便響起山呼海嘯一般的兵戎之聲。 韓守鄴……也藏了后手。 笑話!他行的是謀逆之事,怎會不慎重?怎會不把事事都考慮在內? 那裴儉十年前不過是石城一個一文不名的小都統(tǒng),結果卻在蔣勇被殺的那一年不知為何入了齊敬臣的法眼。他一直暗中提攜這個小都統(tǒng),后來還在北伐之戰(zhàn)中對他委以重任,讓他在見山關一役立下奇功、險些斬了如今已故的北魏老燕國公的首級,可謂一戰(zhàn)成名而天下驚。 這五年齊敬臣更是明目張膽扶植庶族,裴儉也跟著水漲船高,但凡由齊敬臣主理的戰(zhàn)事他都會帶兵上前線,身先士卒屢立戰(zhàn)功,如今未及而立便已經升為車騎將軍,是蕭子桁最為愛重的武官之一,多年來一直蠶食分化著韓家人手中的兵權。 他擺明了就是齊嬰的人,韓守鄴怎么會不防? 韓守鄴布這局棋布得太久了,他把一切都想到了,甚至除了裴儉他還防了其他人,譬如齊家的幾個旁支,齊楓、齊崢、齊庭,凡是淆山方圓五百里之內所有帶兵之將他都一一盤點過,要么在他們身邊埋了暗釘,要么就提前將他們調往了邊地,今夜都絕不可能來此壞他的大事! 絕無疏漏! 一切在此一搏! 淆山空曠,短短的幾個閃瞬之間形勢卻一變再變,令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感到暈眩。 而殿閣的大門之內,年幼的小太子已經明白了門縫之外的一切都不是游戲、不是玩笑,他的舅公是真的要殺死他的父皇,此刻橫陳在他眼前的就是真真正正的刀山火海、人間煉獄。 他忍不住開始發(fā)抖。 “母后,”他哭了,小小的手緊緊拉住他母后的裙擺,“昭兒害怕,昭兒害怕……” 他不敢再看門外了,只回過身想撲進母后懷里,然而他的母后卻強硬地將他推開,她的那雙手緊緊扣在他幼小的肩膀上,逼迫他睜大眼睛看著門外的一切,染了豆蔻的指甲將他刺痛了。 “昭兒,你看清楚了,”他母后的聲音很冷很沉,字字落在人的骨頭上,“這就是你未來要走的路,即便生靈涂炭、即便血雨腥風,即便你的親人都舉起刀要來砍你殺你,你也不能退縮?!?/br> “就像你的父皇那樣,”母親長長的指甲更深地刺進他的皮rou里,“永遠站立在那里,永遠不停止爭斗,永遠去往最高的地方?!?/br> 蕭亦昭抖得更厲害了,一時也不知是因為什么。 是因為當時母后的語氣令他特別恐懼么? 是因為當時母后又尖又長的指甲刺得他特別痛么? 是因為他懼怕自己此后一生都要像父皇那樣面對這些可怕的事么? 還是僅僅因為……他看到父皇好像要被舅公擊敗了呢? 他還太小了,他根本不知道。 他只感到越來越恐懼,看到父皇的銀甲軍一個一個倒下、剩得越來越少,看到那位叫裴儉的小將軍來到了父皇身邊護駕、幾劍便砍翻了好幾個想對父皇不利的賊子,可是他砍倒一個,就有一個新的人補上來;他砍倒兩個,就又有一雙新的人補上來……好像無窮無盡似的。 他看到舅公在猖獗地大笑,他看到父皇背對著自己的身影顯得格外寥落,他看到他背在身后的手緊緊地攥成了拳,他看到傅江伯父受了很重的傷,已經倒在了他們的大門之前,滿身都是傷口…… 他看到越來越多身披鐵甲的人逼近了父皇、逼近了自己和母后藏身的這處宮殿…… 那個叫裴儉的將軍已經殺了一個又一個賊寇,他已經渾身都是血了,可是仍然有人朝著大門跑來,他們眼中冒著兇光,手中的刀上沾滿了鮮血,像是吃人的惡鬼要奪走他和母后的性命! 他的父親是這世上最尊貴的人!他的母親是一國之后!他是未來將要登上皇位繼承大統(tǒng)的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