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9
書迷正在閱讀:芝麻糊小演員沒有自由、被我甩了的前道侶殺回來了、盛世美顏審神者、我養(yǎng)你啊、[德哈]世界星輝、有本事,別想我、醫(yī)好病弱小叔以后(穿書)、親愛的法師(H)、一條狗(H)、協(xié)約結(jié)婚選我我超甜
那游俠見狀不妙,心知無法在城中繼續(xù)停留,便意圖趁夜帶她們母女出城。 原本守城的官兵已經(jīng)被父親的人買通,但搜捕令一出此事便生出變數(shù),建康城的所有城門都添了許多官兵,持刀佩甲,再難渾水摸魚??赡怯蝹b事先不知事情生此大變,遂在城門前被官兵攔住,幾番盤問后便發(fā)現(xiàn)他們?nèi)丝梢桑r便要鎖拿。 沈西泠那時其實也已染上風寒,只是母親病得太重,她也已經(jīng)無暇顧及自身。她不過是靠一股能一家團聚的妄念頂著,當那游俠當著她的面被官兵鎖拿之時,她的希望便忽然破滅了。 那是一個令她多年夢魘的場面:母親昏厥在她懷里,她是那樣瘦、那樣輕,父親一只手便能將她抱起來,可是那時候卻壓得年幼的沈西泠喘不過氣來。她跪倒在地上,眼睜睜看著那位來救她們的游俠與守城的甲士們殊死搏殺,卻被那么多人輕易地擊倒,他被他們反鎖著胳膊按在地上,臉陷入臟污的泥土里,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滿愧疚與絕望。 她的眼眶和呼吸全都guntang,眼前天旋地轉(zhuǎn)光怪陸離,她恍惚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也不知道周遭發(fā)生了什么。她想她也許只是做了一場噩夢,等她醒過來的時候母親還是好好的,父親也來了,會將她上回想要的那個草編的小蚱蜢送給她。 可是那個時候卻下起雪。 建康城十數(shù)年不曾下過雪了,那一年的冬天卻一連下了好幾場,冰冷的雪花落在她臉上,將她一切妄想都了斷干凈,她眼前父親與母親執(zhí)手相攜的樣子像春江花月一樣變成泡影匆匆褪去,眼前只剩下一場皚皚的大雪,耳邊的一切聲息也忽然消弭,明明那時她身邊那樣嘈雜,在她聽來卻仿佛是一片死寂。 就在那片死寂里,她恍惚聽到一陣銅鈴聲。 輿輪徐動,自長街那頭駛來一輛馬車,香木車身,四角綴著銅鈴,窗牖被一簾縐紗遮擋,看不見車中坐的人。拉車的兩匹馬高大健壯,馬蹄踏在尚未積起的、極薄的雪上,鼻中打出響啼、噴出白氣,在雪夜發(fā)出低低的嘶鳴。 即便在建康這等天下至為繁華之地,如此華貴的馬車也并不多見。沈西泠曾見過這樣的馬車,是兩年前上元觀燈時父親帶她坐的。那是她第一次坐馬車,還是如此華貴的馬車,自然十分新奇歡喜,她父親見她那樣高興,不知為何卻神色憂傷,對她說了好多聲“文文,對不起”。 她至今都不曉得那時父親為何要對她抱歉,只是此時此刻卻生了臆想,以為是父親來了,那簾子一挑開她溫和而高大的父親便會從車中走下來,將母親和她都帶回家去。他會請最好的大夫為母親看病,會做一大桌子好吃的飯菜來安慰她們,她一定會吃得特別香,母親會笑得特別溫柔。 可那時她只聽到那一簾縐紗后傳來一個淡漠的聲音,是那馬車的主人在問他的家仆:“外頭何事?” 他的家仆躬身回答道:“公子,正是風荷苑的那幾個罪奴,被軍爺扣了?!?/br> “哦?”那人的語氣微微挑起來,“抓住了?” 他的家奴應聲,隨后恭敬地為他挑開了車簾,他便從車中緩步走出。 那就是沈西泠與齊嬰的初見。 第13章 緣起(2) 盡管沈西泠此后一生都在慶幸那時那刻能與齊嬰相遇,但平心而論,那并不是一個體面的相逢:彼時她正以平生最狼狽的姿態(tài)跪跌在雪地里,她的母親滿身病痛地在她懷中昏迷不醒,而那人披著裘衣從華貴的馬車中緩步走了出來,走到她身邊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 那是極淡漠而平靜的一瞥,隨后她就聽見他說:“嗯,確是這幾人?!?/br> 沈西泠那時候不曉得她眼前這人是誰、也聽不懂他的話,只是見到那些守城的衛(wèi)兵恭敬地向他行禮,向他詢問她們的來歷。 他并未回答,神情看上去難辨喜怒,令那士兵十分惶恐。他的家奴代為言道:“這幾人乃我們公子風荷苑的罪奴,犯了事要被逐去莊子上做苦役,不料卻膽大包天趁夜私逃,幸而被軍爺逮住,免了我家公子再費工夫,倒要多謝你?!?/br> 那士兵聞言連稱不敢,神情卻又有些猶疑,恭敬地道:“齊大人有所不知,今夜尚方獄有兩名逃犯,正是一雙母女,我等奉命緝拿,這幾人恐還要帶回去問話?!?/br> 齊嬰仍未說話,又聽那家奴道:“軍爺?shù)故钦f笑了,我家公子親眼瞧過,怎還會有錯?軍爺將這幾個罪奴還與我們,只一心抓逃犯去也就是了?!?/br> 那士兵神色極為難,一面謹慎地看著齊嬰的臉色,一面同那家奴道:“我等有命在身,實在不好草率行事,懇請大人容我等將這幾人帶回廷尉問話,若果真是大人府上逃奴,我等自會送回府上絕無二話,也請大人不要為難?!?/br> 雪下得漸漸大起來,齊嬰抬頭看看天色,又朝那士兵望了一眼,終于開口說:“廷尉乃陸大人轄下,你便回他,說這幾個逃奴今夜是我?guī)ё叩?。若陸大人責問,我明日親自去廷尉分說,如何?” 他句尾的那聲“如何”說得不揚不抑,明明是詢問的語氣,可卻又有種不由分說的力道,那士兵感到他已有不快,遂連忙告罪躬身,回:“是?!?/br> 他點了點頭,輕輕拂去肩上的幾點落雪,對那家奴說:“此事既了,回吧?!?/br> 沈西泠當著所有人的面被他帶出了城。他的家奴叫人替她背著母親,另將那名游俠也捎上,但等到了建康城外的樹林里便又將他放了。 林中凄冷,那游俠驚疑不定,朝馬車中的人抱了抱拳,說:“我受命要保夫人與小姐無虞,如今二位尚未安置,我怎可離去?” 沈西泠站在車外,仍不可聞那人答話,只聽他的家奴說:“此事我家公子既然管了,便定然會將事事都安排妥當,俠士大可放心?!闭Z罷朝林深處一指,眾人才看見那片林中樹木掩映處藏了另外一輛馬車,車邊隱約站了個人,夜雪之中看得不甚真切。 沈西泠那時猶在夢中,她不知道他是誰、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救她,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她的眼神有些許渙散,神志也不大清楚,只感到臘月的寒風吹透了她單薄的衣衫,她感覺很冷,比往年冬日里家里缺炭火時還要更加的冷。 她冷得四肢都已經(jīng)僵硬,可當她身旁那人的仆役背著她母親朝另外那輛藏于林間的馬車走去時,她還是不安地掙扎起來、唯恐與母親分離。那仆役卻腳步不停,她便用僵冷的腿腳跌跌撞撞地去追,因被凍得腿腳不大靈便,于是又被林間的石頭絆倒狠狠摔在了地上,沾了滿身和著雪水的污泥。 她在那種深入骨髓的寒冷里忽然怨憎起自己的無力,就像以往她看著病弱的母親躺在病榻上時一般無力。她并不疼,或者說那個時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