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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過趙耀的時候往他屁股上踢了腳,笑著說:“趕緊起來。我堯哥等會兒直接從后腦勺上給你踹出個匹諾曹?!?/br>“哎,真的疼?!壁w耀淚眼婆娑地爬起來,對著黑屏的筆記本觀察自己鼻子,“嘶嘶”地倒抽氣,“你堯哥踹就踹吧,腳趾頭別往我鼻孔里捅啊……尿兒,你看我左邊鼻孔是不是撐大了一圈?”江堯惡心地閉了閉眼,把腳伸出被窩一陣抖。“幾度今天?”他把手伸進(jìn)枕頭底下摸手機(jī),“我怎么覺得背心嗖嗖地冒冷氣?”“窗跟你背后開著呢。”撒淼摸個大塑料袋出來,把桌上的面桶煙頭易拉罐一股腦掃進(jìn)去,問趙耀,“江少是不讓你給氣迷糊了?”江堯扭頭看一眼自己床頭的二推窗,皺皺眉毛:“關(guān)上。”“我可真冤!”趙耀揉著鼻子坐過來,挑挑揀揀拿了個麻圓扔嘴里,“我就喊他起個床,差點兒沒給踢你床底下去,真是每天挨一腳,健康中國人?!苯瓐虻哪抗庖淮钸^來,他帶著凳子往后撤了半米,“別踢了??!剛早上八點,暴躁的一天剛伸出個頭,您發(fā)火的份額省著點兒用!”“拖鞋給我踢過來?!苯瓐驔]心情跟他逗悶子,趿拉著二夾腳下床晃晃腦袋,腦子里放了塊鐵似的發(fā)沉。往上鋪看一眼,隨口問:“人呢?”撒淼把桌上他牙杯遞過去,說:“班長跟我從食堂回來,樓道口被大四那個環(huán)藝的叫走了。你收拾收拾吧,等他回來咱們就差不多該走了?!?/br>江堯叼著牙刷走到門口又停下:“走哪兒?”“完了,真叫我給氣迷糊了?!壁w耀說,“救助站??!昨兒晚上不你回來頒布的圣旨么,一寢室抓一代表給班長助陣去!”江堯扒拉一把頭發(fā),拉門出去:“知道了?!?/br>二哈遠(yuǎn)遠(yuǎn)聽見動靜就開始叫,院前來了兩輛車正在洗,宋琪繞開水花把摩托停在店門口,下車拍拍它的狗頭。三磕巴早就準(zhǔn)備好了,看家鵝似的抻個脖子等了他一早上,見他過來就把海綿往面條手里一塞,跑過去喊了一聲:“宋,宋哥!”“嗯?!彼午髟诘昀锟戳艘蝗?,跟休息區(qū)的熟人打個招呼,修車區(qū)那邊的師傅又喊他過去研究了個破引擎,三磕巴寸步不離地綴在他屁股后頭,宋琪都處理完了出來洗手,扭頭看他一眼,笑笑:“急了?”“還,還行!”三磕巴拎拎手里的背包,“我,我都收拾好,好……”“出發(fā)?!彼午魈纸o車解了鎖。從修車廠到救助站半小時左右,趕上堵車就沒個準(zhǔn)兒。第三次被卡在十米紅燈后面,宋琪降下車窗點了根煙,百無聊賴地左右看看。目光從三磕巴腦袋頂上掃過去時他頓了頓,掃回來又看兩眼,忍不住樂了。“我說今天看你老覺得哪兒不對?!彼午靼褵熞г谧炖铮葎澮幌氯陌偷念^,“抹摩絲了?”三磕巴摸摸自己硬邦邦的二八分,不好意思地咧咧嘴。“不錯。”宋琪往前踩踩油門,笑著吐了個煙圈:“挺帥?!?/br>堵堵停停地開了將近一個鐘,宋琪在救助站前一個路口把車停下,問三磕巴:“還記得路么?前面拐個彎?!?/br>“記,記,記得!”三磕巴點點頭,激動起來磕巴得更厲害了。“你先過去,我去買點兒東西?!彼午魃焓职寻踩珟Ыo他解開,拍他一下,“過馬路看著點兒。”三磕巴拎著包跳下去:“慢,慢,慢點兒開啊,宋,宋哥!”這一片以前算郊區(qū),這幾年拆拆蓋蓋,跨入了城郊結(jié)合的陣營,大路兩邊看著樓挺高,樓跟樓之間的街道巷口也就是個鄉(xiāng)鎮(zhèn)的規(guī)模。救助站在一條挺長的上坡路的盡頭,早上十點來鐘,大路上雖然車水馬龍,拐進(jìn)這條上坡路就跟進(jìn)了另一條通道似的。車很少,偶爾有人上下,路兩旁都是高高低低的居民樓,被綿延的矮墻隔著,墻這邊是順著上坡路栽上去的兩溜綠樹,不知道是什么樹,三磕巴只記得這種樹的葉子撕開有一股蘋果味。他抽抽鼻子,聞著這股味兒就跟回了老家似的,輕快地往路上跑。真神奇。他往上奔的時候想,明明以前十來年在大院兒的生活壓根稱不上美好,但是現(xiàn)在自己能掙錢了,偶爾這樣回來看看,還是很有成就感。“老子踹死你!”上坡路爬了快一半的時候,上面?zhèn)鱽砦膭屿o,三磕巴看了一眼,四五個紅眉毛綠眼睛,小腳褲花襯衫的街頭小流氓,正你推我一下我踹你一腳地往下沖。他往旁邊讓了讓,放慢腳步低著頭往上走。“我cao丨你別跑!信不信老子干死你!”有人喊了一聲,他們奇形怪狀地笑了起來,其中一個花褲子倒退著往下跑,邊退邊豎個中指捏著嗓子叫:“來啊來啊,你追我,如果你追上我,我就讓你嘿嘿……靠!”他退得又歪又快,剛“嘿”到一半,一膀子跟悶頭沒躲開的三磕巴撞個正著。“我靠!”花褲子又罵了一聲,趔趄著轉(zhuǎn)過身,先瞪著眼上下掃了掃三磕巴,然后抬手推了他一把,“你他媽沒長眼?。 ?/br>江堯在院子里蹲著,看那群平日里沒個正型的犢子們?nèi)四9窐拥匮b好叔叔,做好事。蹲了大概二十分鐘,氛圍起來了,他站起來拉高外套拉鏈往外走。“江堯?”陶雪川拉著個兮臟的小孩,輕聲喊他。江堯?qū)λ隽藗€夾煙的手勢,見那小孩眨巴著大眼珠子看他,就搓個響指,把手勢換成了比手丨槍,沖那小孩piu了一下。小孩看著他,猶豫兩秒,也做了個開槍的動作,嘴里輕輕“叭”一聲,還把食指豎在下巴上吹了吹。江堯彎彎眼睛,揣著外套口袋推開了院門。出來后,他閉著眼狠狠吐了口氣。抽煙只是原因之一,真正的原因其實是太吵了。真的太吵了。幾十個人一起嗡嗡,喇叭里還一個勁兒的循環(huán)“感恩的心”,江堯從睡醒就在發(fā)沉的腦袋簡直像被加碼了兩塊板磚,咔咔往他頭上拍,又悶又燥,再在里面多待一會兒就得發(fā)瘋。做好事可真他媽遭罪啊。他叼著煙站在大院門口發(fā)了會兒呆,沒覺得有多清凈,半根煙下去了才琢磨過來,自己竟然一直在心里跟著默唱感恩的心。“cao!”他煩躁地甩了甩頭,把大喇叭和感恩的心甩在腦后,抬腳下坡。上來的時候要不是那幫孫子嘻嘻哈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