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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離剛想問他怎么了,就感覺自己身上一濕,小娃娃機靈,尿完后一臉無辜地抬頭看著蘇蕭離。“我收回剛才的話,他要是不跟林亂走,咱就把他丟到山里喂老虎好了?!碧K蕭離無奈地說道,把屁股濕淋淋的小娃娃遞給阮容起道:“舉著。”自己則到屋子里換衣服,并去叫紀公公了。阮容起把胳膊伸得老長,嫌棄地舉著蘇永思,蘇永思一臉天真無邪地望著他,奶聲奶氣地道了句:“爹?!?/br>阮容起這輩子還從來沒有這么毛骨悚然過,差點就要把這娃娃直接扔出去,還好這時紀公公來了,接過小娃娃給他換衣服去了。阮容起“驚魂未定”,不過想著想著倒是自己笑了。阮容且看著自己的大哥最近的起色很好,就知道他和蘇蕭離最近也相處得不錯,也就順帶減少了每日添加在他飯菜中的藥沫。這天天氣挺陰的,阮容且本想著好久沒有出去走走了,但看這將要下雨的天氣,還是選擇貓在了屋子,閑來無事里翻起了放置多年的醫(yī)書。在自己屋子里翻得沒意思了,就去江茴曾經(jīng)住過的屋子里翻。這屋子阮容且基本上每天都來,打掃得和江茴在的時候幾乎一個模樣,阮容且此刻懶臥在榻上翻著書,忽聽窗外雨聲陣陣,連帶著幾道閃電和奔雷。他索性扔了書,抱著膝蓋蜷在榻上一角數(shù)雷聲☆、第二十五章墨跡春雨伴雷,夢歸驚蟄。阮容且心里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空落過,做什么都沒有興趣,便強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強迫自己窩在榻上睡覺。但是眼睛是閉著的,思緒倒是不聽使喚,天上一腳地下一腳地亂想著,從前的事,將來的事。實在是睡不著了,阮容且賭氣地起身,開了房門,站到雨中去了。春日的雨是冰冰涼涼的,又是這般的急促,不消一會兒就把阮容且澆得那叫一個透徹。不過還好,大概是沒做過過分傷天害理的事情,他倒是沒有被雷劈到。阮容且一直站到雨停,站到滿天的烏云散開,陽光傾灑,站到天地傾倒,不知所以。就算是身子骨再好,也扛不住這樣折騰,阮容且于是大病了一場,他那身子本來就比較弱,這一病就顯得更加有氣無力了。“大下雨天的,你跑到雨里干什么?”阮容起一邊給他遞茶一邊問道。“懶得燒水洗澡了,順便外面下著雨就去洗了一下?!比钊萸衣曇艉芴?,但還是很不正經(jīng)地說道。阮容起嘆了一口氣說道:“相思成疾?!?/br>阮容且只是笑笑,未答,他的嘴唇很是蒼白,笑起來多少帶了一分酸楚。一場春日急雨過后,原本盛開的桃花凋落了不少,成堆地黏在地上。蘇永思撇著嘴在地上摳著花瓣,不太明白昨天還粉嫩嫩的花瓣怎么今天就變得這般臟兮兮的。蘇蕭離在屋內(nèi)看著一份奏折,這份奏折是今早嚴儒呈上來的,內(nèi)容很是平常,不過是關于一些民間春耕之事。蘇蕭離提著筆,按照阮容起的意思在這份奏折上添了兩筆,不,準確地說是添了一個點。按照禮數(shù),一片奏折上的“皇上”二字是要頂在一行的開端的,任何字不能壓在這兩個字的上面,如此象征著皇權的至高無上。蘇蕭離此刻在“皇上”這兩個字的上面多點了一個點,看起來就像是一滴墨水不小心灑在上面了一樣,可就是這一小滴墨水,足可以拿來大做文章。藐視皇權,這樣的罪名雖然不至于把嚴儒拉下馬,但也足以震懾他了。蘇蕭離擱下筆,嘆了口氣,其實在他的心里從來沒想過要害誰。就算知道嚴儒的種種監(jiān)視,寧王的種種野心,他也從來沒想過要怎樣利用自己的權利去限制他們??墒侨缃袼惨_始玩手腕了,也是被逼無奈,也是為了自保。古往今來,做皇帝的怕是都這么累吧。為了把那墨跡描繪得像,蘇蕭離提筆練了好一會兒,此刻覺得手有些酸,不免用另一只手揉了一揉。蘇永思帶著一手的泥巴跑了進來,紀公公在后面跟著,以防他摔倒。小娃娃跑到蘇蕭離的腳邊,張開小手,把一團小泥巴放在了蘇蕭離的手心里,用稚嫩的童音說了句:“花?!?/br>蘇蕭離皺眉,看著手里的那團泥巴,又看了看蘇永思滿含期待的眼睛有點不解。用兩只手指捏起了那一小團泥巴揉了揉,本是褐色偏黑的泥土露出了一點粉紅。蘇蕭離會意,將那一團小泥巴緩緩揉開后,露出的是一小朵還未全開的桃花。或許再不堪的經(jīng)過也終會孕育一個完美的結局。蘇永思踮腳,摸了摸蘇蕭離手中的那朵桃花,一雙眼睛充滿了好奇和希望。蘇蕭離笑了,將一手的泥巴涂在了蘇永思軟乎乎的臉上。那朵花洗凈后被蘇蕭離夾在了書里。第二日早朝,蘇蕭離捏著那本奏折坐在龍椅上,佯裝生氣地把那奏折重重地摔在地上說道:“嚴大人,你這奏折好得很啊。”嚴儒聽著皇上這語氣倒是有些吃驚,緩緩向殿中央邁了一步道:“皇上,微臣愚鈍?!?/br>蘇蕭離冷笑了一下道:“你自己看。”嚴儒拾起地上的奏折,翻開,一字一句地看,直到看到那個墨點,額頭微微冒出了一些汗,他可以確定自己上奏的時候是沒有這個墨點的,所以他心里清楚,今日這事,他必定是栽了。嚴儒微微抬眼,瞟了一下皇上的表情,卻發(fā)現(xiàn)皇上正在死死地盯著他,他立馬又低下了頭。文武百官望著這樣一幕有些不得解。“嚴大人,你可看見朕這頭上頂著一個好大的墨點?!碧K蕭離挖苦道。嚴儒立馬跪下,服軟總比硬著嘴和皇上頂好一點。“皇上,臣罪該萬死,臣是一時眼瞎,鑄成了大錯。”嚴儒一邊說著一邊磕頭,那聲音聽得蘇蕭離都替他頭疼,但還是要裝著很生氣地演下去。“我怎么知道嚴大人是真瞎還是裝瞎?!碧K蕭離繼續(xù)冷笑著問道。嚴儒聽了這話當真是哆嗦了一下,連階下所有的文武百官都深深低下了頭,他們不知道皇上今天這是怎么了,平時朝堂上都是阮容起說的算,結果阮容起近日告假來都沒來,本以為這兩天的朝堂會舒服些,誰成想竟比之前可怕了百倍。“來人,給嚴大人看看眼睛?!碧K蕭離高聲道。“皇上,皇上微臣知錯了。”嚴儒還是磕頭。蘇蕭離看他這個樣子,嘆了一口氣,緩和了語氣說道:“這樣吧嚴大人,你身為一國的宰相,是朕的得力助手,你若真是瞎了就不好辦了,但是這事若是白白過去,朕哪里還有威信?”“是是是,皇上說的是?!眹廊逯坏命c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