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覺得自己是阻礙人類繁衍的罪人呢？”

“我那是客觀原因……”裴母試圖反駁。

孟承英還是慢條斯理地：“那您還是生不出孩子，違反自然規(guī)律啊?！彼藙輼藴蕛?yōu)雅地端起茶盞，用杯蓋輕輕撫了撫水面，道：“還有，您說讓我別用政治正確綁架您，這話聽起來，您對這個好像很有異議??？要是有意見您不用藏著掖著，我這就打電話幫您告知校長，他肯定能替您找到意見相同的人?！?/br>
裴母是老師，去年她的學(xué)校有個老師在課堂上公開發(fā)表類似的言論，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辭退了。

孟承英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從頭到尾一直客客氣氣，一個“您”字用得禮貌而又嘲諷。他平時其實是個豁達的性子，對于別人的針對也就一笑置之，從不會太計較。但是裴母——她是裴汝易的mama，對待自己這個外人時她態(tài)度尚且如此，當她對待自己的孩子的時候，態(tài)度又會如何令人心寒呢？

無論如何，孟承英想著起碼自己先幫裴汝易解決了這個問題。

于是他半步?jīng)]退，看著裴母有點發(fā)白的臉色，語氣甚至難得的有些咄咄逼人：“您到底有沒有意見？”

“……沒有?！?/br>
“行?！泵铣杏⒏蓛衾涞攸c了點頭，把手中的茶盞放下，站了起來。他臨走前還客客氣氣地給旁邊站著的裴父打了個招呼，又回頭笑著和裴母說“您說的話我都記住了”，這才出了門。

第21章

裴汝易站起來，目光冷淡地掃了一眼裴母，眼神冷漠到幾乎無機質(zhì)的地步，接著頭也不回地追著孟承英出去了。

孟承英也沒走遠，就站在樓門口等裴汝易。剛剛提來的東西他也沒留下，直接提著走了，順手送給了在院里巡邏的門衛(wèi)。

裴汝易三步并作兩步地走過來，拉住了孟承英的手臂，目光殷切：“你在等我？”

“嗯。”孟承英點了點頭，但是在裴汝易眼中的喜悅還沒來得及擴大之前，他又開了口：“我們還是別結(jié)婚了吧?！?/br>
裴汝易表情一下變了，眼神很是委屈，張口就要說什么。孟承英豎起一根食指，抵在他嘴唇前示意他讓自己先說完，結(jié)果指腹還情不自禁地揉了揉。

真軟。孟承英想。

他很快揮開了腦子里亂七八糟的念頭，表情誠懇地看著裴汝易：“這個決定是我考慮過很久的……”說到一半孟承英忽然發(fā)現(xiàn)有點不對，驚覺自己被復(fù)讀機傳染了，連忙改口：“我是深思熟慮過的。”

“你沒必要因為我媽……”裴汝易試圖辯解。

“不止是這個?！泵铣杏⑺奶幙戳丝矗X得這應(yīng)該是一場比較長的談話，就把裴汝易帶到了僻靜的游樂場，拉著他坐下：“我仔細想了想，我當初答應(yīng)你結(jié)婚，其實有些魯莽。”

“我是一直都喜歡你，你走之后也對你念念不忘?！泵铣杏⒃谡f這些的時候很坦然，完全沒有把心事娓娓道來的羞澀感，反而像在討論什么客觀的問題：“當年沒有和你在一起我很遺憾，而現(xiàn)在有了機會可以彌補這個缺憾，我自然很高興。”

“但是在試過了之后，我發(fā)現(xiàn)我還是把整件事情都想得太簡單了。兩年過去了，什么都不一樣了。雖然我很高興看到你并沒有怎么變，但是和你在一起這件事情并沒有我想象中那么美好了?！泵铣杏⑴φf得委婉一點，不要讓自己顯得像個渣男：“雖然你的mama也是一部分原因。我覺得我現(xiàn)在的生活很好，如果真的和你結(jié)了婚，之后和她也少不了沖突，你應(yīng)該會很為難的?！?/br>
“不會為難?！迸崛暌讚u了搖頭，抓著孟承英的手不放：“我會很快解決的，一點都不會讓你覺得煩?！?/br>
“不是解決得快慢的問題……”孟承英忽然感覺有些頭痛。他是個想到了什么就去做的人，一旦決定了什么就全身心地投入，但是準備抽身離開時絕不會多糾結(jié)。當初喜歡裴汝易的時候是這樣，裴汝易走了之后他和歐羿在一起時是這樣，聽說裴汝易回來了就和歐羿斷了時是這樣，而他現(xiàn)在忽然覺得厭倦了也是這樣。

他失去了興趣，就果斷地離開，頗有些像個天真而殘忍的孩童。

“可是……”裴汝易明顯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你本來是愿意和我在一起的，現(xiàn)在有變動的地方只有我媽。如果她不會影響你了，你為什么不愿意回來呢？”

孟承英仔細想想他的話，竟然覺得不知從何反駁，索性另挑了個由頭來拒絕裴汝易：“不行的，我是不能一直等著你的?！?/br>
裴汝易有些懵懂地看著他，顯然一時沒有理解他話里的意思。

孟承英嘆了口氣，索性說得更明白些：“你走了之后我找了個和你很像的人，和他在一起兩年了，只不過你回來之后我才斷掉?！?/br>
他想著他干脆說明白了，這樣裴汝易會生他的氣，也就不會再愿意和他結(jié)婚?！八晕覀冞€是算了?！?/br>
可裴汝易沒有孟承英猜想中的憤怒，他的眼睛先是瞪大了，其中滿是不可置信，接著他漆黑的眼睛里忽然就聚集起了水霧，飛快地凝結(jié)成水珠，大滴大滴地從眼眶里涌出來。

孟承英沒想到他突然就哭了，一時慌了：“你怎么了？你哭什么??？”

裴汝易只是搖頭，卻不說話。他的睫毛都被淚水打濕成了一簇一簇的，眼尾微微泛著紅，看著英俊又可憐。

“你不是應(yīng)該生氣嗎？”孟承英手忙腳亂。

裴汝易又搖了搖頭，接著像是不愿讓孟承英看到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似的，把頭深深地埋下去，一時只能看到他的淚水撲簌簌地不停滴落在他的西裝褲上，變成一個個深色的水痕。過了一會，孟承英才聽到他像是勉強壓抑著鼻音的聲音：“是那個叫歐羿的嗎？”

孟承英忽然無言。歐羿那邊第一個想到了裴汝易，而裴汝易哭了半天一開口問的也是歐羿，他覺得這兩人是真的心有靈犀，感覺自己應(yīng)該介紹他們認識一下。

“是?！泵铣杏?yīng)了一句。

裴汝易沉默了一會，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反而回答了孟承英之前的問題：“我不生氣……我就是很難過?！?/br>
“……我不應(yīng)該生氣?！迸崛暌子殖聊艘粫袷窃谒伎?，過了半天才悶悶地說：“是因為我的問題才導(dǎo)致你找別人的……我應(yīng)該生自己的氣。”

說著說著他像是更委屈了，孟承英瞥到他眼淚滴落的速度都變快了：“都怪我……”

接著他就又變回了復(fù)讀機，死也不愿意抬起頭讓孟承英看到自己的臉，只是小聲嘀咕著，委屈到不行。

孟承英愣了。他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再加上裴汝易畢竟是他一直以來的白月光，此時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帶雨，這讓他完全忘記了要和裴汝易斷絕往來的事情。

他沒放棄自己的底線，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