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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氣喘勻了,小聲說,“我親眼看見他們在酒中下了毒?!?/br>提及此事,他皺緊了眉頭,像是有些局促不安,沈清喻知道他是不敢相信下毒之人竟是自己的同門師兄,凌空派中雖有人欺辱他,可那畢竟是他自小長大的地方,他對師門還是很有感情的。岳霄問:“你說是誰下的毒?”燕陽垂下頭,小聲囁嚅道:“是……是修明師兄。”“張修明?”沈睿文萬分驚訝,“他為什么要這么做?”燕陽并不知其中原委,他只將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應正陽大壽,賀逐風便打算送些青竹釀來,只不過這酒新釀,他們動身來應府時,還不可開窖,于是他們便先行一步,打算待酒釀好時再令人帶過來。這酒是今日方到的,彼時賀逐風正在堂上與應正陽、馮云君等人閑談,應正陽大喜不已,又想起岳霄好酒,而他一路護送沈清喻二人至此,是有大恩,便想借花獻佛,送岳霄幾壇好酒。他方叫人上來抬酒,張修遠卻搶先開了口,說是岳大俠俠肝義膽,禮遇上絕不該有所欠缺,而他們送給正氣堂的酒本就不多,不該讓應堂主再勻出一份。今年門中的新酒釀得多了一些,他自己也留了幾壇,貪嘴著急享用便令門中弟子也一并帶來了,如今正好將這幾壇酒送給岳大俠。眾人自然不疑有他,推脫幾番后,應正陽便應下了,于是張修遠喚來燕陽,他知道燕陽與岳霄相熟,便讓燕陽隨他的胞弟張修明去取酒。與張修遠的八面玲瓏不同,張修明寡言少語,不愛與人說話,只是斗狠逞惡,劍術也較張修遠要高,燕陽很怕他,便悶頭跟著他去取酒,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張修遠將酒借放在客棧地窖內,他們到了地方,張修明卻讓燕陽在屋外站著等候,他自個先進了屋子。燕陽知張修明好酒,想了想,便忍不住從門縫里悄悄地往里看,他想得簡單,這是給岳大俠的酒,他可不能讓修明師兄都偷喝光了。他果真看見了張修明湊在酒壇前,將酒舀了一勺,像是想要嘗一嘗,燕陽不知該如何制止,便只好退后一步,壯著膽子弄出些聲響,好叫張修明出來。不過片刻,張修明果真出來了,陰沉沉要燕陽一人將青竹釀送過去。燕陽本就怕他,急忙拿了酒便走,可不想這酒沉得很,泥封又被拍開了,他在路上不小心灑了一些,還在心中想著待會兒一定要向岳霄道個歉。那時候岳霄同沈清喻出去了,沈睿文正閉門謝客,燕陽與他也不熟悉,只好將青竹釀交給婢女jiejie便離開了。他繞回原路,走到他灑了青竹釀的地方時,只見那處死了一地的蟲蟻。他當時還未想到酒中有毒一事上去,只以為小蟲兒也會醉酒,覺得十分有趣,再走出幾步,應府一只巡院的家犬路過,那狗兒嗅著了青竹釀的甜味,湊上去舔了一舔,忽而抽搐著口吐白沫倒下去。燕陽可是嚇壞了,他呆怔看著那只狗七竅流血地氣絕當場,便什么也顧不上去想,急匆匆拔腿便往這邊跑,只怕岳霄誤飲了那酒。沈睿文還有些不肯相信:“若真是張修明下的毒,他為何要這么做?難道有人授意?是賀逐風?”沒人能回答他的問題,沈睿文便又自言自語一般說道:“他們這手段未免也太直接了一些,若真有人中了毒,隨意一查,就能知道下毒的是凌空派啊?!?/br>岳霄也說:“的確毫不掩飾?!?/br>他想這事蹊蹺,就算真要下狠手害死他,那也有無數(shù)種不引人注目的方式,可他們偏偏挑了個這么蠢的。在自家門派的酒中下毒,還讓門下弟子送酒,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是他們下的毒一般。不,這不對。岳霄恍然明白了些什么,心中一驚,正訝然抬首,卻見沈清喻也正看著他。“也許他們本就不想掩飾。”沈清喻蹙眉看向燕陽道,“燕陽,我有一件事要問你?!?/br>燕陽當然點頭答應:“沈少爺要問什么?”“此事也許有些冒昧,只望你不要責怪。”沈清喻輕聲道,“你叔父可是燕凜之?”燕陽聽完他說的這句話,不由一怔,反是如同做錯事一般低下了頭去。他有些害怕。他原以為岳霄與沈清喻二人是不知道他的身世的,所以他們才能對他這么好,他不希望他們知道他的身世過往,他怕他們知道了那些事后,也會同他的師兄弟一般討厭他。沈清喻見他神色如此,便已大致明白了,他抬眸去看岳霄,問:“你怎么看?”岳霄答:“借刀殺人?!?/br>沈清喻嘆一口氣:“我看也是如此?!?/br>燕陽身份特殊,他叔父是魔教余黨,正道中人難免會將他與魔教聯(lián)系起來。而如今正道方得出一個魔教死灰復燃的結果,又篤定暗害沈家的是魔教,若岳霄與沈睿文喝下張修遠令燕陽送來的酒中了毒,那眾人率先懷疑絕不會是張修遠,而會是燕陽。他們定然會覺得是燕陽在凌空派中飽受同門欺辱,心懷恨意,便同他叔父一般叛入魔教。而燕陽人微言輕,身份特殊,不會有多少人相信他的辯解,張修遠輕而易舉便可將一切罪責推到他身上。沈睿文終于也明白過來,他憋不住,開口便罵:“真是惡毒?!?/br>岳霄不禁挑眉問:“如今該怎么辦?!?/br>燕陽仍舊不曾回神,他好像還弄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畢竟在他眼中,張修遠與張修明二人是他的師兄,他自幼無父無母,由師父師兄撫養(yǎng)長大,雖有人會欺辱他,可他心中師兄弟仍如他的至親一般,他實在想不到師兄會暗害他,只是怔怔地問:“岳前輩,什么借刀殺人?你們在說什么?”沈清喻沉吟片刻,開口喚燕陽道:“燕陽,你需得明白幾件事。”燕陽點頭:“是?!?/br>“正氣堂你是呆不下去了?!鄙蚯逵鞯?,“你要立即出城,離開此處。”這件事已經到了如此地步,那無論岳霄是否中毒,張修遠都絕不會放過燕陽,他若繼續(xù)留在此處,只怕難逃一死。燕陽茫然無措:“出城?”“對,出城?!鄙蚯逵鼽c頭,又嘆了一口氣,道,“你要明白,今日起,不僅正氣堂沒有你的容身之處,凌空派也容不得你了。”燕陽一怔,他到了此刻才隱隱約約回過神來,恍惚地明白了方才岳霄所說的那一句“借刀殺人”是什么意思,他心里難受得厲害,卻不知為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也掉不下眼淚,只是咬了咬唇,緩緩地低下了頭,小小聲地答應:“嗯……”岳霄也嘆了口氣,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燕陽的腦袋。他看見燕陽霎時紅了眼眶,可扁了扁嘴,還是沒有哭,只是將頭埋得更深了一些。時間已不多了,沈清喻無暇顧及其他,他請沈睿文幫忙鋪紙研磨,要親自給凌自初寫信,一面同燕陽道:“你拿著信到城外,岳霄會告訴你去哪兒,將信給你見到的人,他會收留你的?!?/br>燕陽將腦袋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