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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五姨母看自家四姐見了老太君就變成了鵪鶉模樣,錢姨娘剛剛又被曾淑抓住了話柄,而此事又關系著自家的營生,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好話誰都會說,可我家的鋪子里頭,的確沒有侯府的人去買過東西啊?!?/br> “不然我定會知道的?!?/br> “這事簡單,”曾淑道:“把那負責此事的人傳來問一問也就知道了?!?/br> 于是就傳了那剛剛回來的二管事對質,老夫人等人和曾淑分坐兩邊,一邊胸有成竹一邊氣定神閑。 然后在場的所有人就聽得屏風后面一個年輕男子道:“小的不敢欺瞞老太君,老夫人以及夫人,近來采買果脯這事是小的親自去辦的。因為夫人派來的晴雁姑娘再三囑咐一定得是春飴居的,旁的都不要?!?/br> “說是這一家的最好吃?!?/br> “于是小的不敢怠慢,先是月頭上買了一批兩百斤,后來隔三差五的也親自去買一些,采買的這些果脯,都入了內庫。” “不可能!” 錢五姨母忍不住反駁道:“我店鋪里的伙計說,侯府這個月根本就沒有人去買,你老實說,你到底是從哪里買來的假貨?!” “這,這小的都是親自去的啊。”那二管事叫屈,“而且買回來的果脯也都是蓋著春飴居的印,斷不會有假的?!?/br> 一時間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于是曾淑馬上就吩咐郭嬤嬤去庫房里頭把東西抬出來驗看。 “把東西取來看看也就知道了?!?/br> 不一會兒郭嬤嬤就領著兩個健壯的媳婦子抬了一個箱子過來,然后早就候在一旁的晴雁親自上前,拿起里頭的油紙包,一個個的打開,呈上去給眾人驗看。 卻見得,這些油紙包里頭都是一個個裹著白色糖霜的果脯,再拆開一包也都是如此。雖然里面的東西有所不同,但這一模一樣做法的果脯以及油紙包表面的印戳卻都表明,這些都是春飴居的果脯,這二管事并沒有說謊。 “這不可能?。 卞X五姨母越看臉色越不對勁,喃喃自語,百思不得其解,“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店鋪里面的伙計明明說你們侯府沒有人去買過??!” 老夫人也伸出頭去看,然后疑惑不解地看向林mama,林mama見狀拾起一個嘗了一口,然后肯定道:“老夫人,這的確是春飴居的,老奴吃了十幾年斷不會嘗錯,他們家的做出來的東西,比旁人家都甜一些?!?/br> 那這就奇怪了啊。 在后面站著的錢姨娘小聲道:“莫不是以前買的吧?” 言下之意就是懷疑曾淑讓人拿了以前買的出來填充,并不是這個月現(xiàn)買的。如此偷梁換柱,反將一軍。 郭嬤嬤反駁道:“錢姨娘您這話就不對了,府里頭上回采買這果脯也就是初夏那會兒,放到現(xiàn)在這面上的糖霜化了不說,天氣這么熱,也都壞了不能吃了啊。那樣的東西哪兒敢呈到老夫人的面前。” 曾淑看著她這幅困獸模樣也笑道:“郭嬤嬤說得有道理,上回剩下的都扔了。錢姨娘你既然說是上回剩下的,可這里頭還有荔枝果脯呢,若是春飴居上個月能買來這么多的荔枝做果脯,那可了不得了。” 上個月京城的荔枝只有宮里面才有,外面是萬萬買不到的。即使買到了,那價錢也貴得很,哪舍得用來做果脯。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就連有些疲倦的老太君也打起了幾分精神。 正當眾人困惑不解,面面相覷的時候,屏風外面的二管事突然遲疑著道:“這,這應該是小的沒有打著侯府名號的緣故吧?!?/br> 曾淑道:“沒有打著侯府的名號?這是怎么回事,你仔細地說一說?!?/br> “是,夫人?!?/br> 那二管事道:“小的被侯爺和夫人委以重托管著府里采買的事,那是絲毫也不敢怠慢的,凡事都親力親為。于是月初的時候,小的就去了一趟春飴居。” 說到此處,二管事詳細解釋道:“春飴居賣給一般客人的果脯是一兩銀子一斤,以前賣給咱們侯府是八百文一斤?!?/br> “那一日小的正準備按照侯府以往的慣例,讓那掌柜的稱五百斤,但是沒想到當時旁邊的一個客商突然道’掌柜的,我們這次要兩百斤,都是老客人了,你可得給我們一個實惠的價格啊”。 “于是那掌柜的就說‘那是當然的了’,就給那外地客商算的是六百文一斤。” 聽到此處,錢五姨母臉色一變。 就是如今已經坐下的老夫人,聽得臉色也不怎么好。 但不管她們心里頭是怎么想的,那二管事繼續(xù)道:“小的當時心里頭就是一驚,怎么這客商買兩百斤只收六百文,但府內頭以前五百斤,一千斤的買,卻還是要八百文一斤???” “這莫不是東西太珍貴了,店家不肯多賣的緣故?” 說完了這句表面困惑,實則嘲諷的話后,二管事道:“于是小的心里頭就泛起了嘀咕,又想到夫人曾經當著所有人的面說過,只要負責采買的人能比以往更能省下些銀子來,就會從省下的里頭拿出一些來做賞賜?!?/br> 曾淑點頭,對老太君道:“不錯,我的確說過這些話?!?/br> 二管事道:“于是小的就鬼迷心竅,每次只一百斤,五十斤地買,并且都是打著外地客商的名號。如此掌柜的,都算給小的六百文一斤?!?/br> 說完了這些還不夠,二管事又道:“如此兩次之后,那掌柜的見小的豪爽,又說如果小的每次一千斤一千斤的買,就給小的算五百五十文一斤。而若是在春天的時候提前定下了貨,付了定金,這價還能更低些。” 最后,這二管事遲疑著總結道:“于是小的后面再去春飴居,便都打著外地客商的名號,也許是因為這個緣故,那掌柜的才沒認出小的是廣寧侯府的人吧。” 錢五姨母聽得臉色是一陣紅一陣白,簡直想鉆個窟窿把自己給埋了!事到如今她哪兒還不知道是落到曾淑的陷阱里頭去了??? 自家的鋪子自己知道,以前仗著四jiejie管著偌大侯府的緣故,賣給侯府的東西都比外頭的貴些。 這上不問,下不說。 一眨眼就過了這么多年,如今若不是被這個二管事說出來,她自己都快忘記了有這么一回事了。 在場的都不是三歲小兒。 雖然二管事沒有明著說,但所有人都明白了這里面的門道,這是看著侯府家大業(yè)大,故意往高了報價呢。 老太君當即就呵呵了兩聲,“原來還有這樣的事,可真是長見識了啊?!彼龑γ媛秾擂沃睦戏蛉说溃骸澳惆。€是得上些心,不能由著人亂來?!?/br> 老夫人臉色通紅,“是,兒媳知錯了?!?/br> 眼看著錢五姨母驚慌中臉色發(fā)白,而老夫人則帶著羞愧,臉上漲紅,曾淑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