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頭也沒回，就抬腳進了屋子。

    那粉衣丫鬟傻愣愣地站著，一時沒回過神來，原本在心頭來回默念了好幾遍的話沒收住，對著那遠去的背影說了出來。

    “……請侯爺前去品嘗?！?/br>
    “嘻嘻……”

    嬉笑聲還沒停止，門內就走出一個拿著掃帚，扎著雙丫髻的小丫鬟，她把掃帚橫放，仰起頭沖著那粉衣丫鬟笑道：“瑪瑙jiejie，侯爺已經(jīng)走了！”

    “你——”瑪瑙深吸了一口氣，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你讓一讓，我要進去尋侯爺。”

    掃地的丫鬟眼珠子一轉，“我們院子也擺膳了，侯爺定是要陪著夫人用的，錢姨娘煮的羊羔rou瑪瑙jiejie還是回去自己吃吧，畢竟羊羔rou也不是時常都有的，晚了小心被別的jiejie吃光了?！?/br>
    瑪瑙險些被她氣歪了脖子，跺跺腳，望著侯爺遠去的背影怒氣沖沖地走了。

    小丫鬟得意地抓著掃帚往外掃了幾下，然后笑嘻嘻地回到了院子，但突然耳朵一疼，她頓時可憐兮兮地道：“晴娟jiejie，我錯了……”

    擰著她耳朵的晴娟挑眉，“你錯哪兒了？”

    “我不應該嘲笑她的?！毙⊙诀哒局绷松碜?，老老實實地回答。

    晴娟怒氣稍緩，松開了手，“你既然明白這個道理，怎么還是忍不住跳了出來呢？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在府里當差最要緊的就是要管住了嘴巴，莫要與人結怨。你再這樣，我可就告訴干娘了！”

    “jiejie，好jiejie，你就饒了我這一回吧！”小丫鬟抱著晴娟撒嬌，“你千萬不要和我娘說，不然她肯定要生氣的！”

    “我這不是一時沒忍住嘛，誰讓她在夫人沒進門的時候，好幾次把我們院子里的膳盒提走了，讓我們餓肚子。如今侯爺正眼也不瞧錢姨娘，連她的門打哪兒開都不知道呢，好不容易抓著這個機會，可不得出口惡氣！”

    “好了，”晴娟摸摸她的頭，安慰道：“這次就算了，以后可莫要如此了，畢竟，”她小心提點道：“畢竟她的主子姓錢呢?！?/br>
    “嗯嗯?！?/br>
    小丫鬟連連點頭，不過心里卻有幾分不以為然。

    姓錢又怎么了？

    在這府里不得侯爺青眼，不管姓什么都是沒用的，晴娟jiejie也太小心謹慎了。

    第五章 侯夫人和侯爺  偷雞不成蝕把米

    “侯爺回來了！”

    曾淑看著他走到了門口，臉上頓時就露出了一個笑容，迎上前去?！敖駜和忸^是熱得很嗎？我看你渾身都濕了，讓人提水來侍候你梳洗吧?！?/br>
    “還好。”

    傅永寧揮退了想要上前伺候的丫鬟，自己去屏風后脫下汗?jié)竦囊律?，換上一身鴉青色常服，出來后問她，“岳母的身子好了嗎？可要請?zhí)t(yī)去瞧一瞧？”

    提及裝病的母親，曾淑在心底嘆了口氣，不過臉上卻沒有表露出分毫，微垂著眼眸道：“已經(jīng)好了，其實她老人家就是想我了才找了個借口讓我回去，你讓我?guī)サ睦笾λ粤撕眯┠?，還說甜得很?！?/br>
    “那正好，”傅永寧看起來有些高興，“我這次進宮，大殿下也賞了些，你明日派人再送些給岳母吧?！?/br>
    曾淑沒有拒絕他的好意，輕笑著接過了他的外袍，“那我就代母親多謝侯爺了?！?/br>
    傅永寧點點頭，“不必謝?！?/br>
    曾淑心中一軟，臉上的笑容也更深了幾分，待他換好衣裳后推著他走到已經(jīng)擺好菜肴的圓桌前坐下，自己也坐在他的身側。

    等丫鬟用棉帕子包著guntang的瓷蓋，將它移到一邊后，曾淑便用筷子給他夾了一塊巍顫顫的燉羊羔rou，笑道：“你早上不是說邊城的羔羊rou好吃嗎，我今日讓人燉了一鍋，你嘗嘗味兒可有不同？”

    傅永寧吃了一口，評價道：“不錯。”

    邊城上的羊rou都是大塊大塊的，洗干凈扔鍋里一鍋燜熟，吃的時候灑兩把鹽，粗狂得很，不像京城里的切成小塊還用香料腌制，文火慢燉。

    對于在軍營長大的傅永寧來說，各有千秋。不過他最喜歡的還是烤的羔羊rou，香酥透骨，一次能吃一整只。

    “對了，還有這髓餅，”曾淑指著侍書端上來，特地熱過的一疊髓餅道：“這是今日回來的路上買的，那攤主是武成王廟前海州張家的親戚，每日都能從張家那拿到一些餅子到街市上賣?！?/br>
    “這髓餅就是里頭最好吃的一種，不過并不是時常都能有，今日恰巧碰上了，我特地多買了些回來，你嘗嘗看好不好吃。”

    傅永寧一聽，夾菜的筷子就轉移了陣地。

    髓餅是以髓脂、蜜合和面，輔以精粉、香油、飴糖、棗泥、桃仁等物，置于胡餅爐中烘烤而成，厚四五分、廣六七寸，酥脆味美。以往曾淑吃一塊就差不多飽了，今日被傅永寧帶著卻再吃下了半塊。

    剩下的半塊卻怎么也吃不下了，猶豫間她的手一熱，半塊餅被傅永寧拿過去毫不嫌棄地幾口吃完，讓曾淑心頭直跳。

    傅永寧動作優(yōu)雅卻又迅速地吃完剩下的一塊，望著桌上的空盤子有些意猶未盡地道：“明日讓人去買五斤，再烤只羊來?！?/br>
    曾淑失笑，滿腔話語化作無可奈何，“哪有人吃這么多的，仔細積了食?！?/br>
    ……

    正院里，曾淑和傅永寧正在用膳，不遠處的一個院子里也擺滿了滿桌佳肴，錢姨娘盛裝打扮候在桌前，時不時地往外頭張望。

    待看到瑪瑙的身影后她先是一喜，隨后臉色又陰沉下來。

    “侯爺呢？”

    她不死心地問道。

    “侯爺，侯爺沒答應來?！爆旇⌒囊硪淼鼗卮?。

    “怎么可能？！”錢姨娘驚道：“老夫人說侯爺最喜歡吃烤羊羔rou了，一次能吃下一整只，你是不是沒有和侯爺說清楚？我這兒的羊羔子可是家里莊子上添了珍貴藥材養(yǎng)著的，侍候得精細，多少王公大臣吃過之后都贊不絕口?！?/br>
    “奴婢還沒說完呢，就被正院的丫鬟攔住了。”瑪瑙連忙解釋，“那丫鬟說，說侯爺回來是要陪夫人用膳的，而且奴婢還打聽到夫人那也燉了羊羔rou……”

    “又是曾淑！”

    錢姨娘狠狠地拍著桌子，俏麗的臉上一陣扭曲。

    “老夫人不是罰她抄書嗎？怎么她還有心思吃rou！”

    瑪瑙和幾個丫鬟侍立在一旁，諾諾不敢說話，待錢姨娘氣過一陣后她才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去道：“姨娘，我得了一個信，可以讓夫人那邊抄不完書呢！”

    “什么？！”錢姨娘抬起頭。

    瑪瑙小聲道：“二門上的人說剛才夫人派人出去了，好像是用來抄書的澄心堂紙不夠用了，讓打發(fā)人出去買。姨娘您想一想，這一來二去的可不得花上好些時候，若我們讓那紙送不進來……”

    “夫人豈不是抄不完了？”

    “即使能抄完那紙張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