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張福連忙堆了笑容附和：“圣旨賜婚，乃是天大的福氣，這楊家小姐可要好生感謝陛下呢?！?/br>
賀玨冷哼一聲，小聲嘟囔道：“用不著感謝，別纏著靳久夜便是了?！?/br>
但偏偏張福耳尖，聽見了些許聲音，又問：“陛下還有什么吩咐？奴才耳背，方才沒聽太清楚。”

賀玨臉色一變，當即抄起一方硯臺就扔了過去，“老小子，還不快滾？”

張福屁顛屁顛往外退，退到門口的時候，賀玨又一個眼刀射向他，“回來！”

老宮人一連小跑地回來了，仿佛知道陛下會來這么一出。

賀玨輕咳一聲，假裝一本正經(jīng)道：“不必去了，那女子有心協(xié)助玄衣司，為國為民之心天地可鑒，又是楊國公家的女兒，應當不會藏什么壞心思。”

張福嘿嘿一笑，又應了是，“那還要不要召楊國公進宮？”

賀玨瞪了他一眼，“你少說句話，沒人拿你當啞巴，朕一國之君讓你個老奴才看了笑話！今日之事，不許往外透露半個字！否則自個兒到宮正司領板子去！”

“是，奴才遵命?！?/br>
出了門，永壽宮的張小喜在殿外廊下候了許久，見師傅出來，連忙迎上去，又將人拉到一旁角落，“師傅，奴才等你許久了?！?/br>
張福氣定神閑道：“無甚大事，陛下生了場悶氣罷了。影衛(wèi)大人今日如何？”

張小喜道：“昨兒半夜便出去了，一直在玄衣司忙著，到現(xiàn)在連口飯都沒吃，這都晌午了?！?/br>
張?？戳艘谎矍谡顑?nèi)的方向，琢磨了片刻，“你跟在大人身邊，便多勸著些，若出了事，陛下豈能不擔心？到時候你的腦袋還要不要了？若到了傍晚時分，影衛(wèi)大人還不曾休息用膳，你便立刻來報與我知?！?/br>
張小喜應道：“奴才必當竭盡全力?！?/br>
當初影衛(wèi)大人初進后宮，他便想隨大流奉承人家，若不是師傅點醒了他，壓著勤政殿一眾人不改稱呼，恐怕他現(xiàn)在也要被宮正司李掌事狠扇幾巴掌了。

聽聽宮中的掌摑聲，到今日還沒停呢。

“你小子也別死腦筋，只盯著眼前事。“張福又提點道，“自那日陛下從永壽宮回來便脾性大改，連佛珠都戴上了，恐怕真跟影衛(wèi)大人鬧別扭呢。你跟在永壽宮，跟在影衛(wèi)大人身邊，怎不知也勸勸？”

張小喜哭喪著臉，“奴才倒也想啊，可影衛(wèi)大人那臉跟冰碴子似的，一連好幾日往玄衣司跑，有時奴才都跟不上趟兒，哪還有說三兩句話的功夫？師傅，你可別為難我了?！?/br>
“你啊，不爭氣的東西！”張福用食指戳了戳張小喜的腦門，直戳出一個印子來，“今兒小齊大人進宮，說那北齊有位公主進京，模樣生得周正，年紀也正好，揣著給咱們當后宮娘娘的心思。你便偷偷說與影衛(wèi)大人聽，影衛(wèi)大人自然會著急來尋陛下，陛下拉不下臉去找影衛(wèi)大人，卻備不住影衛(wèi)大人來找他?。　?/br>
張小喜頓悟道：“奴才明白了，那北齊的主子哪能有影衛(wèi)大人好伺候？奴才這就趕緊去說?！?/br>
小宮人一溜煙就跑遠了，張福望著小崽子離開的背影，深深嘆了口氣。

這宮里的兩位主子，可真是讓奴才們cao碎了心?。?/br>
傍晚時分，御膳房剛提了膳送到勤政殿，一桌子素菜擺得像模像樣，布菜的小宮人先盛了一碗湯放在賀玨面前。

賀玨喝了兩口，只覺得口中寡淡，有點兒想念靳久夜在時的紅燒rou跟鹵豬蹄了。

那小子最好油膩葷腥的吃食，若是吃點青菜便不過半個時辰就喊餓，手旁有什么都往嘴里塞，也不知如今有沒有好好吃飯。

傷口養(yǎng)了這么久，應當也沒什么忌諱的，大魚大rou只要他想，御膳房總不會虧待他的。

賀玨又端起碗，將湯水一飲而盡，正這時，剛從張小喜那兒得了消息的張福躬身進門，“陛下，奴才得回稟一件事。”

賀玨還記著老小子偷笑他那一茬，很沒給他個好臉，“沒看見朕用膳呢，食不言寢不語，沒規(guī)矩么？”

張福得了訓也不告罪，只道：“是跟影衛(wèi)大人有關的?！?/br>
賀玨來了點精神，“說?！?/br>
張福道：“奴才聽張小喜說，影衛(wèi)大人從昨兒半夜去了玄衣司，到現(xiàn)在也沒回永壽宮休息過，今兒早午晚三頓都沒吃?！?/br>
賀玨眉頭一皺，神色有些凝重，卻依舊沒說話。

張福瞅著陛下的神色，繼續(xù)：“奴才還聽說，影衛(wèi)大人的傷勢沒有大好，這幾日天氣炎熱，又忙于奔波，有時候連藥都忘了換。又整整一天不飲不食，似乎臉色都不大好了……”

嘭一聲，賀玨摔了筷子，張福噤聲。

伺候的小宮人連忙往后退一小步，身子弓得愈發(fā)低些。

“他玄衣司那些屬下是吃干飯的么？一點小事也要勞累他親自去做？”賀玨站起身，欲往外走，“永壽宮的宮人都是瞎子？連一個病人都勸不住？朕這就去看看！”

抬步往外走，張福連忙去跟，沒走兩步賀玨住了腳，頓了一會兒，又轉身坐回到餐桌前，他摸著手腕上的佛珠靜了靜心，隨后道：“你帶著御膳房的人去，就說是朕的命令?！?/br>
“再讓蘇回春去瞧瞧，幫他換換藥……”賀玨沉默著，心緒不寧地捏著佛珠，突然臉一橫，把佛珠一摘，罵出了口，“那什么十七王子算個屁，叫靳久夜不用查了！朕明日來應付北齊使團的人！”

這反應顯然不在張福的預料之中，他納悶為何陛下不親自去見影衛(wèi)大人，都到這份上了，看一眼又如何？這是在置什么氣??？

“你怎么還不動？”賀玨催促道。

張福忍不住提議：“陛下，您不親自去見見影衛(wèi)大人？”

“朕……”賀玨一愣，繼而一拍桌子，“問這么多干什么，還不趕緊去？要朕拿鞭子在你后頭抽才肯動么？”

這下是真怒了，張福不敢再言，連忙告退，屁滾尿流地先走了。

其余眾宮人見人精似的張福都挨了訓，愈發(fā)戰(zhàn)戰(zhàn)兢兢，而賀玨也一直黑著臉，他們就更加心懷畏懼，一場晚膳伺候下來個個汗流浹背。

飯后天黑盡了，賀玨一反常態(tài)早早命人伺候洗漱，不到戌正便將宮人都屏退出去，躺在床上睜眼熬到子時，偷偷溜出勤政殿直奔永壽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