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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那人,就在手指要支撐不住松開來時,聽到一聲怒喝。“你這莽漢,怎這般欺凌人!”只覺得一陣晃動,抓著他的壯漢慘叫著松開了扯著他的手,躬下身去捂住肚子,似是痛極。他定睛一看,卻見一個尚且稚嫩的少年站在他面前,一手握拳,皺著眉看著那壯漢,顯然就是剛剛出拳的英雄,他也顧不得許多,直直地往他身后躲去,有些驚魂未定地看著壯漢。緩過來勁后,壯漢兇惡地抬頭看向少年,聽得周圍的噓聲后,滿是被這小屁孩下了面子的惱羞成怒,他伸手抓來,卻見那少年也不怎么動,只腳步微錯就移了開去,隨后一手彈在了他的腕間。一陣似是裂開般的疼痛從那處傳來,他痛叫一聲,顫抖著握住手腕,惡狠狠地看著他,心知自己恐怕不是敵手,只恨恨地看了眼沒得手的東西,轉(zhuǎn)身離去。風(fēng)凌救下人來后,也不緊追不放,就這么淡淡地看著壯漢轉(zhuǎn)身而去,有些拘束地受了那少年誠惶誠恐地謝意后,略有些得意地跑到瘦和尚面前,期待地看著他。原本盼著師父幾句夸獎的風(fēng)凌卻見他皺著眉,若有所思地看著方才人群中的某個方向,他循著師父目光看去,只看到涌動的人頭,也看不出個什么所以然來。然而瘦和尚卻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憂心的東西一樣,沒有如他所想般夸獎自己幾句,反倒是寥寥地說了幾句話后,便帶著他匆匆地離開了這里。他被師父拉著走的匆忙,只感覺背后似乎有道視線一直在緊緊地盯著他,卻又來不及回頭看上幾眼。接下來的幾日,瘦和尚似乎有些憂心忡忡,話變少了,總是皺著眉看向某個不知名的方向,偶爾還會寫下好些封信,也不知寄去了何處。兩人加快了腳程,幾乎像是東躲西藏一般地迅速換住處,蓋頭換面往東處去。那是早已懂事的風(fēng)凌隱隱的感覺到了某些威脅,只乖巧地跟著師父走走停停,只偶爾在深夜里悄悄地問上一句,“師父,我們是遇上了什么事嗎?”瘦和尚只會摸摸他的頭,帶著點淺淡的笑意道:“沒有,只是海市快開了,我們走快些,免得趕不上時候?!?/br>直到后來,有一日夜里,瘦和尚突然起身出去,兩個時辰后方才面色有些蒼白地帶著他起身,從這里離開,一路神情凝重地疾馳。這日起,風(fēng)凌方才能確定,他們被什么人盯上了,師父正費勁全力地帶著他遠(yuǎn)離,而這一切,都是從那日救下那少年時開始的。“師父,是我惹禍了嗎?”風(fēng)凌目光澄澈地盯著師父看,懂事的讓人有些不忍,“實在不行,師父將我留下吧,總不能牽連你?!?/br>瘦和尚難得地臭著臉,狠拍了他后腦勺兩下,“成日里想東想西這么多,還不如多練練武,過些時日為師帶你回宗,別給師父丟人?!?/br>就此揭過這個話題不提,但事情也并沒有從此解決。后來便又到了那日,瘦和尚半夜里目光復(fù)雜慈愛的看著他,摸了摸他的頭,輕聲道:“為師離開幾日,若是沒有回來,自然有人會來接你,不要亂走。”隨即站起身來,大步離開,不再回頭看他一眼,而他從這天起,就再沒見過這個僧人。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是自己太過莽撞,才引來了那些人。在夢里,風(fēng)凌清楚地知道這點,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切重演。噼啪作響的火堆旁,月凈仍舊氣息沉穩(wěn)的閉目調(diào)息著,聽聞身旁躺著的那人呼吸突然沉重。他睜開眼看了過去,只見青年雙目緊閉,淚水卻源源不斷的從眼角滑下,喉間傳出細(xì)小的嗚咽聲,他遲疑了一會,而后緩緩伸出手輕輕在風(fēng)凌的背上拍打安撫著。寂靜的夜里,嗚咽聲漸漸消失,輕輕的紙張翻動聲不時響起。嘩啦一聲,又過了一頁。第42章明夜鎮(zhèn)(一)“半松。”趴在小幾上無所事事的小書童,側(cè)過頭看了看正在皺著眉分類這幾日收到的情報的半鶴,小心地戳了戳他。還在頭疼前些日子一些分閣的老人處事不利敷衍了事的態(tài)度,以至于少主要的東西可能都要遲些時日的半松只覺得自己的額角青筋都在拼命的跳。那些個族里分支有些七拐八拐關(guān)系的老管事,自以為風(fēng)凌這個少主脾氣好,動不得他們這些閣中老人,更兼之前些時日里如他們所擔(dān)憂的,族中不怎么怎的刮起一陣風(fēng)凌陷入了麻煩中的傳言,被敲打過的仿佛忘了這位少主掌權(quán)時雷厲風(fēng)行的決絕作風(fēng),一個兩個都作起妖來。——“哎呀,松管事,不是我等辦事不利,實在是人手不足啊?!?/br>這是油嘴滑舌打太極拳的。——“前些時日,閣內(nèi)都忙著核對賬務(wù)信報,尚且來不及催促下人去辦,在下回去這就管教他們,加急將少主吩咐的事辦了?!?/br>這是尋了理由,看著誠懇實則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的。——“我早就差遣了人去做了,卻不曾想,拖到今日還沒回來!”這是推諉責(zé)任,裝作與自己無關(guān)的。……半松嘆了口氣,按了按眉心,心里有些發(fā)愁。這些人當(dāng)真以為少主是給他們面子么,若不是當(dāng)初,一個兩個都收起尾巴來,一時半會地讓人抓不出錯處,少主也未來得及將風(fēng)家的產(chǎn)業(yè)都摸個透,哪還有這些倚老賣老,光吃不做,只會攀著風(fēng)家的祖業(yè)混飯的?只怕是等少主回來,這些人都吃不了兜著走,一連串的全給擼下來,說不定還能扯出族內(nèi)那些讓人實在看不上眼的陰私來。聽得自己的小弟喚自己,半松將手中的東西一放,也沒了那個心思去看,只帶著點幸災(zāi)樂禍等著少主到時候?qū)⑦@些個讓人頭痛的都揪出來,將頭臉都給擼的一分不剩。“怎么的?”半松抓起桌上的茶杯,猛灌了兩口,漫不經(jīng)心的道。“半松,你有沒有覺著,少主這些日子有些不對勁???”半鶴見他答自己,便湊近了去,低下聲來神神秘秘地問道。“咳——”嗓子眼的涼水猝不及防的嗆進(jìn)了鼻腔里,半松手中的茶盞猛地一放,咳了個撕心裂肺方才緩過勁來。“什么?你怎么覺得少主不對勁了?”他不解地皺緊眉,緊盯著半鶴,有些如臨大敵的莫名緊張感。被半松突如其來的那陣驚天動地的咳嗽嚇了個夠嗆,半鶴眼神有點直直的,看著反應(yīng)激烈的兄長尚有些回不過來神,“嗯……嗯?”見他這個樣子,半松有些歇下口氣來,放松地再重復(fù)了一遍,詢問他究竟覺得少主什么地方不對勁了。“我也不好說,”半鶴有些苦惱地?fù)狭藫项^,“就覺著和平時的少主不太一樣了,瞧著一天比一天難懂了,就好像突然不怎么有脾氣了?!?/br>聽到這,半松輕輕地出了口氣,隨即也有些難言的復(fù)雜情緒浮起,讓他張了張口,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只能默然地閉上了嘴,與茫然的半鶴一同沉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