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聞，什么“棄武從文后又棄文從武”、“二度逃婚斷絕沈家”、“卷土重來掌家奪權(quán)”尤足，末了在婚事上又上演了一“強娶學(xué)生南下大婚”的戲碼，誰好奇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女孩子，能虜獲這位離經(jīng)叛道沈家老二的。

    直到酒酣耳熟時，眾人才在廳門前見到姍姍來遲的沈中將，他挽著的那個身著嫩杏“色”旗袍的女孩，乍一眼當(dāng)真顏若朝華，離近些又覺得脂粉氣略重了些，是味道，是覺得這樣的相貌若是略施粉黛或更為清純。

    云知平會涂這樣的大紅唇，怕被沈一拂襯得太幼，臨門前又多疊了一道妝，卻被沈一拂了一路，以至被許多雙眼睛盯得微窘。好在她向來怯場，胡承景夫“婦”上前相迎時亦呈自若儀態(tài)，眾賓客見了好像又能理解沈中將為什么“金屋藏嬌”了。

    京城最缺的就是精明世故的闊太太，小姑娘觀之可親，吃過飯后胡太太就熱情邀她一塊玩兒。這種家宴男人堆湊在一塊兒喝酒談天，女人們無非打打麻將，云知初來乍到，太太們難免對著她調(diào)侃句，說她“好福氣”、也問她“怎樣認識的沈?qū)④姟?，她將這初涉歡場的角“色”扮的入木三分，胡太太越瞧她越是順眼，一會兒又拉著她去小戲臺看戲。

    云知對這位胡太太自然提防，什么話該說，什么話該說，拿捏的恰到好處。

    總歸頭一回見，面上其樂融融也算融融，了胡宅時已過了凌晨，車開在路上，真真是夜半無人。

    她在路上將胡太太所問復(fù)述一遍，“之后就約了我周末去看梨園戲……你們今可聊到什么？”

    他反應(yīng)微鈍秒，先答前一句：“胡太太的邀約，推了吧?！?/br>
    她愣了一下，“為什么？”

    “了一次就會二次，今后你少得同那些人打交道?！?/br>
    她解，看他始終蹙著眉，知懷著什么事，“怎么了？”

    他輕拍一下她的手背，示意“稍后談”，又讓江隨速速去調(diào)查一個叫柳原義的本人。

    料想是發(fā)生了什么，她沒再多問，回到西胡同，等褪下大衣，沈一拂回到書房埋頭在各式報紙公文中，直到江隨趕回來遞上一份秘密文檔，他看過之后才關(guān)上書房的燈，回到臥室沉默地坐在沙發(fā)上，她去給他換茶盞的功夫，他居然還抽上香煙。

    平帶煙是為了必的應(yīng)酬，她很少看他在家抽，伸手?jǐn)r下：“你今晚喝過酒了，再抽，是想臟病復(fù)發(fā)么？”

    其看得他緒惡劣到極致，否則也會去碰煙，她坐到他身旁，輕聲問：“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今胡承景向我介紹了一位本公使，叫柳原義……”他猶豫片刻道：“向我問起過伯昀。”

    她驚?。骸盀槭裁磿柶鸫蟾纾趺磫柕?？”

    “看去只是喝醉酒經(jīng)意問起?！?/br>
    問的，也無非是“沈中將曾當(dāng)過大學(xué)教授”這一酒桌上的老生常談，但只柳原義問到了伯昀的研究，胡承景更適時說了句“聽聞這位林教授還是沈中將的大舅哥，如得空讓沈中將引薦”之類的話。

    “我讓江隨查過了，此人是本地質(zhì)調(diào)查所的參事，來中國后一直在燕京大學(xué)任地質(zhì)學(xué)教授，行事極其低調(diào)，所以此前我們未留意。”

    云知難以置信與他對視，“你懷疑是他們……”

    他頭。

    沈一拂自入北洋軍，始終沒停止過調(diào)查謀害科學(xué)的幕后兇徒。此人身居高位，否則那些員被刺殺至一次又一次迅速結(jié)案。

    彼時直奉大戰(zhàn)，諸多線索被切斷，沈一拂能查的在限。南北議和失敗，他本該受降職處置，大抵是托了結(jié)婚的福，當(dāng)時僅忤逆父親，連副總統(tǒng)家的聯(lián)姻都敢推拒，很快了軍閥口中津津樂道的情癡——一個“癡”字，正是最大的把柄？

    而陸軍上將胡承景是內(nèi)閣的元老人物，加之直系如火如荼的內(nèi)斗，若能拉攏沈二少收為己用，何樂而為？于是，回京的沈中將明明未能完打擊廣東“政府”的任務(wù)，反而還加了一個陸軍勛章。

    一直以來只知害死林賦約、林楚曼還祖父的幕后兇徒與本人勾結(jié)，眼下，終于浮水面了么？

    當(dāng)初離開上海沈一拂和伯昀商議過，中國內(nèi)戰(zhàn)一止，他們的科研亦是受限，若能培養(yǎng)屬于中國人的科學(xué)隊伍，林賦約留下的那張地圖便難用武之地……伯昀認同沈一拂的提議，近本欲去香港籌備去美國的事宜，卻屢屢受挫，更一名科學(xué)友在廣州遇刺，重癥昏“迷”……

    她中如驚濤駭浪，默了半晌，方問：“大哥他們上個月在廣州還險些遇襲，如今被困著，莫非是這個柳原義……”

    沈一拂沒否認她的推測，“眼下還可拖延一陣，他們既然主向我示好，當(dāng)會輕舉妄?！?/br>
    “那我們仔細能“露”馬腳。當(dāng)務(wù)之急是救大哥他們脫困，是否先通知駱川讓他聯(lián)絡(luò)到大哥？”

    “若我所料錯，胡承景一步會先提‘合作’，論是合作開公司還是合資研發(fā)，他勾結(jié)本人，所圖謀的都是中國石油，他們能在此時向我介紹柳原義，對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所了解，既是備而來，輕舉妄只會推伯昀他們更快陷入危機……”

    沈一拂慢慢換了一口氣：“我打算答應(yīng)他們?！?/br>
    她緊張地反握住他的手，“你是想先取得他們的信任？”

    他頷首。

    云知敢細思，腦海中已浮諸多可怖的畫面，“本人自是野勃勃，而那個胡承景……他手中冤魂無數(shù)，還是曹錕的腹……他們肯好騙的……”

    指尖夾著煙一口也沒抽著，他隨手拿起茶蓋捻滅，似乎是下了決：“我打算同柳原義一起去廣州見伯昀，以合作的名義，讓胡承景暫時放松警惕……到時……”

    話停頓在此處，卻沒詳說如何“掙得機會”，只道：“到時，你也同他們一道?！?/br>
    她好像沒一時間聽懂，“什么？”

    “去美國，你同他們一起……越快越好?！?/br>
    云知嘴上喃喃問著“為什么”，已了模糊的答案。

    她是林賦約的女兒、伯昀的meimei、沈一拂的妻子，任意一個身份都注會被盯上。

    他被她凝住得喉頭發(fā)緊，覺沉聲道：“妘婛，你可知，胡承景為何會選在今夜向我引薦柳原義？”

    她向來聰慧，只需一句就已聽懂了：只因他最大的軟肋是她。

    沈一拂從身后的公文包掏一摞紙，遞過去給她，滿目英文她一眼認，但聽他說：“你先和伯昀一起走，到了美國再擇校，華盛頓和紐約我都可以為你拿到推薦信，以你的績……”

    她拽著他的衣袖打斷：“那你呢？”

    短暫沉默后，他目光微微滑開，艱澀開口：“我處理完這邊的事……會去找你?！?/br>
    處理完這邊的事？

    說的如此輕巧，她近乎信了。

    “難怪來北京這么久，你始終……”她喉口堵著，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