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了我的痛處?！痹浦倭艘幌伦?。

    慶松抿嘴笑著，“說到這個，上回我在鸞鳳園，你家小七和我說‘我姐若再活一次’之類的話，我當(dāng)時還信誓旦旦說不會撮合你們，我現(xiàn)在就怕他一怒之下，殃及池中的小魚我……”

    正調(diào)侃著，聽到“篤篤”兩聲叩門聲。

    慶松同云知交換了一下眼神，他示意云知先進內(nèi)臥去，再起身，透過貓眼看是個白人服務(wù)生，門一開，就見一輛餐車推上前來：“room色rvice?！?/br>
    “wedidcallroom色rvice。”慶松說。

    那服務(wù)生看了一下餐牌，稱是訂房的沈先生叫的餐，說著還拿出訂單簽名。

    慶松瞄了一眼，側(cè)身令服務(wù)生入內(nèi)，待服務(wù)生離開后，云知趿著拖鞋挪到桌前，看著桌上一道道經(jīng)典法式菜肴，譬如炸雞、烤羊rou、煎鵝肝、紅酒悶蝦之類，略略吃驚，“這么多？”

    慶松拾起刀叉，笑說：“可不是？你沈叔叔還挺貼心的，生怕你餓著，我這是沾了你的光了……別磨磨了，趁熱吃，邊吃邊聊?！?/br>
    與此同時，同一層樓另一個包廂內(nèi)。

    沈一隅也在用同款法式大餐。

    馮匡從屋外敲門進來，小聲說：“爺，餐車送進去了，沒懷疑。只是那位姓蘇的醫(yī)生也在，看來二少爺還是有所防范的?！?/br>
    “這不正好？省得我們還要多找一個男子……”沈一隅慢條斯理嚼著rou，““藥”下足了？”

    馮匡豁牙一笑：“爺放心，每一道菜都下了一味，門也鎖上了……”

    沈一隅拿起餐布擦了把嘴，“好。我迫不及待想看看我那好弟弟到時的臉“色”了……哈哈?！?/br>
    時鐘的指針走到六點整。

    偏廳內(nèi)，兩個八仙桌幾乎坐滿，眾人互相敬酒寒暄，很快等來了今日宴席的主人榮良。

    此人在前朝是鑲紅旗副都統(tǒng)，是個不折不扣的?；庶h，也曾參與過張勛復(fù)辟。不過這位榮良頗得醇親王——也就是溥儀的親爹載灃信賴，后又搭上了日本公使，聽說近來在宮中走動的很是勤快，頗得小皇帝信賴。

    他今日所邀請的賓客不是親戚，就是“同朝為官”的肱骨大臣，沈邦在清朝時雖也是將軍，但他如今是北洋軍的司令，分量不可同日而語，是以，這榮良一進門主動走到沈邦跟前熱情握手，看到沈一拂時更是態(tài)度熱絡(luò)，一面客套著一面請他們?nèi)氪蜗?/br>
    沈一拂留意到榮良在右側(cè)還留了一個位置，猜測應(yīng)是給林瑜浦留的，便主動先給榮良敬酒，再順勢坐在那位置旁側(cè)。不一會兒，門再度被推開，抬眼一看，果然是林瑜浦。

    數(shù)月不見，林瑜浦比之前蒼老了不少，盡管有福叔攙著，拄著拐走路依舊吃力，但神情倒不似有什么不悅，他笑著同起身相迎的賓客打招呼，坐下時同身旁的沈一拂禮貌“性”的點了點頭，絲毫不顯山“露”水，仿佛根本就不認(rèn)識一般。

    人既到齊，開始上菜，上過主食和美酒之后，自然進入正題。

    確如沈一拂所料，是那一番“保護宮廷，清理財政”的陳腔濫調(diào)，從宮中最近發(fā)生的幾起盜案開始說起，又講到有兩個太妃都說自己的首飾被換成了贗品，再到浙江的拍賣行出現(xiàn)郎世寧給乾隆的畫……幾個話題穿“插”著講，說來說去，無非要林瑜浦對此表個態(tài)。

    其實，皇宮里的“無人不偷”早不是什么秘密了，哪怕是在座的遺老們，又有哪個沒從宮里討這種便宜？這內(nèi)務(wù)府本就是由三旗世家包辦，他們無非想要借著整頓的名義，以便自己之利。需得有個人開動“引擎”，能成自然最好，若敗，便直接將這位林老爺推出去，他們自能摘個一干二凈。

    林瑜浦對于這種場合像是司空見慣了，打起太極來也是得心應(yīng)手，他一口咬寫江浙拍賣行的生意已轉(zhuǎn)讓出去，說到“有心幫忙無能為力”時，在座已經(jīng)有人變了臉“色”。

    又上過幾道菜，榮良不動聲“色”地轉(zhuǎn)了個話題：“聽聞林老爺?shù)膶O子是個知名的物理教授，沈二公子也是個科學(xué)家吧，不知兩人是否認(rèn)識？”

    沈一拂頷首，“曾是同事?！?/br>
    這個“曾”字用的微妙，榮良笑說：“那就是了，沈司令對科學(xué)工作者素來器重，沈二公子既已回來，不妨可請林家的少爺一并來京，一來可以交流學(xué)術(shù)，二來嘛……林老先生獨自在京城難免寂寞，能有孫兒作陪不是更好？”

    誰都知道近日沈邦是“鏟民間社團”的執(zhí)行長官，這話一出，林瑜浦的面上微不可察地一崩。

    此言，明面上說是“請”，實則是拿伯昀做威脅。

    即使林瑜浦說“不必”，只需要將祖父被困于京中之事傳到孫兒耳中，以伯昀之孝順，豈有不來的道理？

    沈一拂心道：無怪今晚榮良會請父親，林瑜浦被軟禁期間，他自是軟硬兼施過了，年邁的老人不怕耗在京中，這些遺老也未見得能動林家的產(chǎn)業(yè)，能拿來做威脅的，只剩伯昀了。

    若依以往，沈邦只需應(yīng)和兩句，“大魚”上鉤后自有魚rou可食，只是今時不同往日……

    沈邦至始至終沒應(yīng)聲，只笑而不語旁觀著。

    榮良似有所覺。

    沈一拂淡淡一笑，接話道：“榮老有所不知，我同林伯昀在上海時曾是同事，志趣相投，后成摯友，平常偶有聯(lián)絡(luò)，近來伯昀研究所事務(wù)繁忙，恐怕抽不開身，但是想找人作陪林老爺，我來也是一樣的?！?/br>
    眾老聽出了沈二少爺話中的袒護之意，皆是始料未及地呆住。

    榮良睨了沈邦一眼，看他依舊沒表態(tài)，便道：“沈二公子實是有心之人。不過，咱們外人在這酒桌上作陪，老人家獨在異鄉(xiāng)，總是需要體己的親人……”

    “我現(xiàn)下雖然還不是林老爺?shù)挠H人……”沈一拂笑說：“但很快，就會是了?！?/br>
    這話一落，不止是榮良，在座所有人都“露”出“惑”“色”——包括林瑜浦。

    沈一拂起身為林瑜浦斟酒，舉起自己的酒杯，恭恭敬敬道：“林老先生，不瞞您說，我同您的孫女兒已談過一段時日的戀愛……是自由戀愛，兩日前我向她正式求過婚，她也同意了。求娶之事不可輕率，我原本就是要去蘇州登門拜訪，哪料如此巧，您也來了北京，擇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便請諸位大人們做個見證……在此，我先敬林老爺一杯?！?/br>
    滿堂皆驚。

    林瑜浦原本垂墜的眼皮都不覺睜大，“不知沈二少爺，你是和我哪個孫女……”

    “貴府五小姐?！鄙蛞环鞔鸬?。

    饒是如林瑜浦這種“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人，此時也不覺流“露”出震驚的神“色”。

    在林瑜浦的印象中，沈一拂雖與伯昀同齡，卻是個處事穩(wěn)重、極具謀斷的青年人，此前雖無過甚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