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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沒事,臨近正午體溫一度飆到了三十九,服過藥后又降下來了,云知心道這身體果然扛造,連喝了幾壺溫開水,又這樣混了一天課。 只是夜里體溫又會反復,云知只當是感冒的正常過程,沒當回事,吃過藥后次日醒轉(zhuǎn),雖說精神仍沒見好,但溫度下來了也不算難受,又正常上學去。 她雖然生了病,但自己不說,伯母jiejie們居然也沒察覺出來,等到兩三天,更多癥狀頻頻冒出,她不得不叫幼歆幫忙遞假條,三伯母遠遠聽到她咳嗽,忍不住說:“云知,伯湛還在客廳里玩兒呢,你要是不舒服還是回屋里休息吧?!?/br> 她本來也就是出來盛湯婆子的,聞言自回屋,也沒再出來。 大伯母總算還知道關切,午飯前就讓小樹將飯菜分好給她端屋里去,中途詢問過一回要否讓司機送去醫(yī)院瞧瞧,云知蜷在被窩里,一個腳指頭都不想鉆出去,大伯母也沒勉強,吩咐榮媽煎一服受寒常用的草藥端進去,不一會兒聽說她發(fā)了汗,就由著她自己睡。 云知也不曉得自己睡了多久,暈沉沉間,周圍的景致仿佛都變了樣。觸手處,是熟悉的湖色緞被,紫檀床榻上的高梁上掛著如意繩墜,她愣怔了一下,轉(zhuǎn)過頭,見床邊額娘捻著勺盛湯藥,說:“躺好,還燙著呢……城樹,在外邊搗搗什么,沒看你姐病著呢麼!” “我這不是怕那些煩人的知了吵著五姐了么?”小七探了半個身子進來,袖子和褲腿都挽著,是十歲出頭的毛頭孩子模樣,一見床上的jiejie“撲哧”一聲笑出來,“姐!瞧你!你的黑眼圈都掉到下巴去了哈哈哈哈哈!” 他笑的前仰后合,沒瞧見額娘使的眼色,直到身后一聲冷哼,他一個激靈:“阿瑪……” 阿瑪斥他這不倫不類的毫無王府的體統(tǒng),繼而跨進來問藥怎么還沒喝,額娘說:“還不是妘兒怕苦,不摻冰糖不肯喝嘛……哎!” 阿瑪接過藥碗,示意額娘起來,他占了座,舀了滿滿一勺,吹了吹:“良藥苦口,咱們妘兒早喝早好,不矯情……” 阿瑪說“阿”,她便呆呆張嘴,也不知怎么,一連串淚水從眼眶中無聲流下來,阿瑪蹙眉說:“有這么苦的么?” 五格格搖了搖頭,她像一個迷路已久的孩子,“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你們都不在了,我成了別人,住進了別人家里……” “傻孩子,燒糊涂了吧,瞎說什么不著邊際的話?!?/br> 阿瑪?shù)吐曅λ~娘和小七也笑了起來,有那么一時片刻,她真把眼前當做了現(xiàn)實,都沒來得及舒一口氣,忽聽“哐當”一聲落碗脆響,前一秒還在屋內(nèi)歡笑的人,驀然間消失了。 忽爾,一陣腳步聲臨近,一個身穿豆青色錦袍、手持金陵扇的男人現(xiàn)身門前——是祝枝蘭,他摘下墨鏡,深不見底地瞳色帶著某種怨念的氣息望來:“姐,說話不算數(shù)的人,是你?!?/br> 仿佛是將她身體里屬于妘婛的靈魂一絲絲抽出來,生生剝離軀殼,織出一副灰暗的顏色,泰山壓頂般地襲來,將這小小的屋子里彌成一片怪石嶙峋。 而她在墜落,風聲呼嘯而過,所有美好都在消逝。 有一聲呼喚由遠及近,仿似縈繞在耳,又模模糊糊,分辨不清。 “云知,云知,云知……”一迭聲又一迭聲。 “妘婛?!?/br> 當她聽清最后一聲喚時,一雙手接住了她,她感覺到自己落入一個懷抱之中。 她艱難睜開眼。 作者有話要說: 別怪小七兇jiejie,他只是太患得患失了。也別怪小五不理解小七,她只是因為最親的人陷入泥潭而不知所措。 4時留評送紅包~ 第五十一章 病來山倒 沈一拂是前一天傍晚五點半回到的上海。 從火車站一路趕回來,回到洋樓時,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恰是放學回家的時間段。 整出行李時,他還不時惦記著開口窗外,倒是有幾個滬澄制服的學生,或騎車或步行,但都不是她。他索性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了,簡單拾掇了一下,煮了碗素面,便伏案投入到工作中。 一晚上下來,他神有些分散,中途去過幾次陽臺,她房間窗簾始終是拉上的,好不容易等到燈亮了,也不見里頭的人出來。 應該是在做功課吧。 沈一拂將二樓朝北的兩個屋燈都開了,想著她應該能看見,也才片刻不到,又見她屋里的燈熄了下去。 他心想:才八點半,應該不會睡覺,莫非是見他回來,過來了? 沈一拂回到書桌前狀似工作起來。只是等了二十多分鐘也沒等到人,又想是否路上出了什么岔子。 他披了件外套出來,五分鐘的腳程來來回回踱了兩輪,又回到客廳電話機前,給慶松去了個電話:“你能不能幫我給林公館打個電話,找一下云知?!?/br> 那廂加班到昏厥的慶松聽懵了,“你自己不會打啊?” “我不大方便?!碑吘剐iL發(fā)言過,萬一接電話的是她家姐妹,很容易認出。 “我看你是不大清醒!再見!”慶松毫不猶豫掛斷。 不一會兒,云知屋里的燈又亮過一陣,沈一拂意識到確實是不太清醒了,洗了個熱水澡,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熬到半夜方才去睡。 第二日起了個大早,七點就到了學校,白石先生看到他都有些驚喜:“一拂,你不是說最快后天才到么?” “嗯,提早了。最近學校還好么?” “過得去吧,有老賴幫襯著也沒出什么大事……” 白石同他交待了一些學校近況,見攢了兩大沓的材料堆桌上,又大致揀了緊要的工作事項說,翻到一份關于學生處分的文檔:“哦對了,開學檢查書還有罰抄都在里邊,我是覺得林云知同學的處罰有些多余,要不就劃掉吧……” 沈一拂點了點頭,目光不動聲色停留在她那份毛筆檢討書上,只一眼,就不自覺揚起笑,白石說:“既然如此,這檢討也就撕掉吧……” “我來處理吧。”沈一拂順手一折,放入抽屜里,“她最近課上的如何?” 白石以為這是要問云知表現(xiàn),“上課專心,功課也做的很仔細……” 仿佛被表揚的是他本人,沈一拂另一邊唇角也揚起,又聽白石說下半句:“就是這兩周有些太拼了,課余活動也不怎么參加,這不就把身體熬壞了……” “什么叫熬壞了?”沈校長抬頭。 “她昨天下午開始就請假了……”白石沒說完,就聽到有人叩門,見楚仙捧著本子,示意她進來,“來了。這次新文學社舉辦的文學獎是面向全國中學,入選了是可以去北京的大學參加半個月的集訓,機會難得,要好好把握……” 楚仙乖巧點頭,將作文本和表格一起遞過去,趁白石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