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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孩子呢?”苗蜜抽著煙,輕描淡寫地說:“被我扔了。”一股密密麻麻的寒意,沿著林亦然和顧尋的毛孔鉆進去,兩人異口同聲說:“扔了?”“沒有男人愿意娶帶男孩的女人,有他我一輩子不可能過上好日子,那年我才24歲,已經為他浪費掉一半青春,再那樣下去,我這輩子都完了,只有甩掉拖油瓶,我才能活得像個人?!?/br>林亦然握緊拳頭,指尖冰涼,“扔掉孩子的時候,他多大?”“五歲。”“在哪扔掉的?”“紅旗路。”“當年給孩子起名了嗎?”“只有小名,叫天天?!?/br>“后來有找過他嗎?”“沒有?!?/br>出了苗蜜家,林亦然一言沒發(fā),到車上,他仰靠座椅靠背,闔上眼。顧尋張了張嘴,幾次話到嘴邊又咽回去。沉默在黑夜中蔓延,林亦然只覺得冷,猶如置身寒冬,廣袤無垠的雪地里漫天飛雪,天地間白茫一片,沒有高樓和人群,只有無盡的白色,看不清前方,也找不到來路,他如此的渺小。小到。沒經過允許就帶他來到這世界。沒經過同意又丟下他狠心離開。苗蜜覺得那孩子是負擔和拖累時,可想過負擔是自己的選擇,她的選擇結果,卻讓另外一個人承擔,如果人類生|殖繁衍,需要考試就好了,只有考試合格的人,才配擁有孩子。林亦然漫無邊際地想著,渾然不知車停了,他抬眼,顧尋正側身,一手握方向盤,一手摸搭副駕駛座椅靠背的邊緣,像把他包進另一方天地。顧尋深邃的眼眸,露出少許溫柔?!澳愀改负兔缑鄄灰粯??!奔m結一路,終還是提起他們很少說的話題。林亦然笑了,“他為了小三拋棄我和我媽時,跟苗蜜有什么區(qū)別?都是為了自己快樂,在他們的世界里,責任輕如鴻毛,遠沒有快樂享受重要。”顧尋啞然,收回手盯著前方紅燈一秒一秒變少的數字,等綠燈亮起,他說“哥不會拋下你,永遠不會?!?/br>林亦然怔了片刻,目光始終停林亦然的側臉上,“哥,跟我在一起吧?”顧尋沒答。林亦然暗暗地嘆口氣,轉頭看車窗外,是不是逼得太緊?上次明明想好要給他時間,可真到了等待的時候,又心急如焚。他以為一點時間跟八年相比不值一提,卻忘了壓抑越久,渴望越強烈,其實一秒鐘都不愿多等。“喜歡你是我自己的事,哥,別有壓力,你怎么選擇我都接受?!?/br>話落又是一陣沉默,直至車停在快餐店門前,“先吃飯?!?/br>快晚上九點,兩人都餓了,一頓風卷殘云,吃的精光,顧尋去收銀臺結賬,看見冰淇淋機,順帶要了個甜筒,回去塞林亦然手里便往外走。林亦然:“……”他大步追出去,“哥,我已經——”沒等長大兩字出口,就聽顧尋說“不愛吃扔掉?!?/br>“……”林亦然把冰淇淋含入口中,冰涼絲滑,甜甜的奶油味,在口腔綻放,這味道,恐怕等他七老八十那天,依舊喜歡。顧尋冷著臉上車,習慣性地開窗抽煙,抽完煙,捻滅煙頭,林亦然手里的甜筒不知何時,已經送到他嘴邊,“哥,嘗一口。”“我不吃。”顧尋轉頭瞬間,上唇沾了塊白色冰淇淋,全然不知。林亦然盯著他笑。“笑什么?傻了?”林亦然指了指他嘴邊,笑道:“用我?guī)湍悴恋魡幔俊?/br>“……”顧尋朝后視鏡看了眼,抽出張紙巾擦掉,順帶推了推林亦然的頭,沒好腔地說:“少給我動歪腦筋?!?/br>最近林亦然已經習慣他這幅老虎的花架子,警告性的語言,全部左耳進右耳出。回市局的路上,顧尋手機響了,屏幕顯示辛昌。“顧尋,你快來趟我家,有人要殺我?!?/br>顧尋云里霧里,“怎么了?你慢慢說?!?/br>從辛昌斷斷續(xù)續(xù)的話中,顧尋聽出事情的大概。辛昌值完夜班又在醫(yī)院忙了一上午,下午才下班,回家倒頭就睡,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睡夢中感覺有人俯身看自己,而且隱約聞到乙|醚味道,李夢遇害前總說家里有人,遇害后他每天回家精神高度緊張,特意放了把水果刀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意識到不對勁,他屏住呼吸,黑影一點點靠近時,猛地拿刀刺過去,只聽悶哼一聲,果然床邊有人。“你是誰?”辛昌大喊。下一秒。一把尖刀插進腹部,辛昌疼的臉色驟變,忍著疼去摸枕邊手機,剛拿到手機,那人忽然抽出刀,跑了出去。辛昌痛得滿頭大汗,沒體力追出去,強忍著疼痛給顧尋打電話。了解情況后,林亦然聯(lián)系救護車,顧尋通知其他人,紛紛趕往辛昌家。顧尋趕到時,辛昌已被救護車送走,臥室一片混亂,兇手倉皇而逃,來不及毀滅痕跡,現場查勘收獲不小,地面發(fā)現除辛昌外的其他男性鞋印,床邊發(fā)現一塊有乙|醚成分的手帕。負責拍照的警察臨時去廁所,相機順手塞林亦然手里,“幫我拿下?!?/br>“去吧?!绷忠嗳唤幼∠鄼C,這位同事拍了很多辛昌臥室的照片,幾乎每個角落都有,他低頭,隨意翻看,忽然拇指停住,視線定格在墻角空調那張照片上,沒到吹空調的季節(jié),空調插座沒連電,灰色電源線掉落白色的墻面上,旁邊插座空空的,沒有電源插頭,五孔插座中間,他隱隱看見個圓形小孔,按下相機放大鍵,照片放到最大,看清多出個圓形小孔。他丟下相機,踩椅子站上去,湊近空調插座仔細看了眼,轉頭對身邊同事說:“切斷電源,找把螺絲刀來。”林亦然很快擰開插座,拿出隱藏里面的針孔攝像頭。誰會在自己家臥室裝針孔攝像頭?顯然不是辛昌和李夢裝的。整個房間有多少針孔攝像頭?攝像頭另一邊的人是否正看著他們?眾人紛紛驚住,沒人敢說話。顧尋朝林亦然手心看一眼,眉心川字愈加深刻,開口打破室內面面相覷的沉默,“所有的插座、擺設,一切能放這東西的地方全給我搜一遍。”眾人呼啦一下散去,很快從衛(wèi)生間、廚房、客廳、次臥,共搜出十幾個針孔攝像頭,辛昌的家,早已不是“家”了。鄭天成吊著胳膊,圍繞顧尋走來走去,“老大,誰在監(jiān)控辛昌和李夢?真他媽變態(tài),難怪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進來,可他怎么開得門?”孟佳:“撬鎖?”林亦然去門外看了眼,“這種高檔防盜鎖不容易撬開,即便撬開也會留痕跡,李夢遇害加辛昌被傷,兩次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