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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背上——他要讓她看見。 和當(dāng)年初次從戰(zhàn)場回來,留下那道擦傷的初衷完全不同。 他已經(jīng)不再是那樣好打發(fā)的少年人。 青年像是一棵沉默的樹, 推開了房門。 傾瀉的月光照在床榻之上,床榻上是一個小小的山包。 身為雪豹,夜視超常,他不需點燈,只是轉(zhuǎn)身,把門掩上,隨后走到了她的床前。 她一如既往地毫無戒心。 但是這在他眼里已經(jīng)換了另外一種解釋——并非沒有感受到危險的靠近,而是因為,她太強了。 因為太強,所以毫無戒心。 他站在床頭,于一片黑暗之中注視著那個小山包。 他蹙了蹙眉,沒有看到她的臉在哪里,俯下身,掀開被角,這才看見,一個毛茸茸的發(fā)頂。 又是一瞬間擊中靈魂般的疼痛和震顫。 她細密的眼睫乖巧地搭在下眼瞼,呼吸淺淺,雙臂抱膝,將半張臉埋進了膝蓋之中,因此成了小小的一團。 為什么要這樣? 他明明是要來找她算賬的—— 露出膝蓋的部分只有一雙緊閉的眼睛。 這么睡怎么會覺得舒服。 他小心翼翼的將被角挪了挪,盡量不吵醒她的同時,為她通風(fēng)。 他凝望著她的臉。 還是明天吧。他蹙眉咬唇。 這樣鮮活的糾結(jié)在這一張冷艷的臉上,竟然有幾分好笑。 他想,就明天吧。 她和他作息時間不一樣的,雪豹習(xí)慣了晝伏夜出,她不是。 可是,為什么這么睡呢? 以前,他半夜醒來時,會看見懷里一張帶著淺淺微笑的睡顏,她柔軟的身體和他無限貼近,嚴(yán)絲合縫,溫暖恬靜。 是因為冷嗎。蘇不遮想到。 雖然現(xiàn)在是初春,但是她是很怕冷的吧。 明天得讓人送點炭來....... 等等。蘇不遮蹙了蹙眉。他明明是找她算賬的。 于是他伸手,觸碰到她的額頭。因為被蒙在被子里所以格外guntang的額頭和他冰冷的指尖相觸的瞬間,謝今爻皺眉,咕咕噥噥:“別弄我?!?/br> 蘇不遮下意識猛然收回了手指。 心中第一個念頭竟然是,不能吵醒她。 就像是以前無數(shù)個去狩獵的清晨夜間,他輕手輕腳從她身邊離去時一樣。 時光穿梭不斷,這些記憶,卻意外地深刻,如同磐石上的刻痕,無法變遷。 蘇不遮怔了怔,隨后自嘲地笑了笑。 長線般放遠的回憶,只要悄悄拉起一邊,便會剝落于水面,露出所有潛藏的暗礁河川。 他又是在做什么呢? 這樣反復(fù)地沒有結(jié)果的試探,只會讓人更絕望,不是嗎? 簡直可悲。他為之尋找百年的答案,竟然是一場也許是蓄謀已久的欺騙。 他的個性并非天生偏執(zhí),卻因為百年前她的離去而變得頑固而偏激。 深碧的眼眸,落在她沉睡的容顏上,隨后,他隔著一層空氣,輕輕撫過她的臉。 似乎感知到這咫尺之遙的觸摸,謝今爻眼睫一顫,隨后迷蒙睜開雙眼。 那沒有實質(zhì)的撫摸,停頓在了空氣之中。 但蘇不遮沒想到,她只是那樣安靜地看著他,像是某種安靜無害的野生小動物。 隨后她露出了個笑。 如同枯木逢春般,他的胸腔中心臟跳躍地弧度,可恥地雀躍起來。 二人都沒有說話。 謝今爻直起身來,蘇不遮收回了手。 一時復(fù)雜的心緒,讓他偏過頭去。 沒有想到,下一瞬,熟悉的溫度透過衣料,撞入他的胸懷。蘇不遮心頭一震,隨后下意識要推開她。 這是什么意思? 他就這么好打發(fā)嗎? 隨后是黏糊糊的軟趴趴羊,蜷在他背后,蹭來蹭去:“今天也是帶我出去看星星嗎?” 最近,她夢見他的題材總是發(fā)生改變。以前每晚是和他一起看星星來著,上一次醉酒做的夢,是給他剪頭發(fā),這次又是他站在她床前。 蘇不遮虛推了一下她,她貼得更緊,一雙熟悉的黝黑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我忘記告訴你,我要抱你了?!?/br> 隨后她干凈利落地松開手。 那一瞬間,他似乎覺得胸口空了一塊。 但下一秒,她在他耳邊道:“我要抱你啦。” 隨后,柔軟的擁抱再次撞進他心懷。 太過溫暖而熟悉,總是會讓人想起過去的事情,而過去是一場幻夢—— 蘇不遮冷聲道:“松開。” 謝今爻不解地眨眼:“為什么?” 熟悉的人,站起身來,冷漠地俯視她:“沒有為什么。你不覺得,你應(yīng)該給我解釋......” 然而,對上那雙傷心失落的羊眼睛,蘇不遮剩下的話,就像是卡在喉嚨里一樣,再也說不出來。 謝今爻孤獨地坐在榻上,垂眸抱緊了自己,縮成小小一團陰影。 她開口道:“你好兇?!?/br> 蘇不遮心頭一慌。 他是不是太嚴(yán)格了?她只是一個....... 等等。他為什么要想這些? 蘇不遮忍住了沒有再說話,只是冷淡地注視著她。 過了一陣,她偷瞄他一眼,隨后悄悄伸出手。那手指像是小蜘蛛一樣,慢慢地爬過來。 隨后,勾住了他的小指。 心中癢癢的,像是無奈,又像是難過。于旁人看來深不可測的冰原上本就很薄的冰面,因此一點點融解。 她的手指抓住他的小指,搖晃著,搖晃著,像是撒嬌的柔軟的羊在他手上蹭啊蹭。 她小小聲問他:“能不能不生氣啊?!?/br> 心中那道高筑的圍墻,一點點露出裂縫,岌岌可危,也許下一瞬就會轟然倒塌。 她捧起他的手:“你手好冷哦?!?/br> 他強忍著沒有去看她。 她偷瞄他一眼,發(fā)現(xiàn)他神情不變,隨后雙手將他的手包裹住,隨后放在嘴邊呵氣:“呼?!?/br> 春風(fēng)掀開簾帳帷幕,惹得雪人都化了。 “我也好冷?!彼淮┝艘患伪〉闹幸?,此時被子都沒蓋,露出一截纖細的小腿。 她可憐巴巴地看著他:“能不能不生氣啊?!?/br> 并不是每次都能夢到他穿這件衣服的,穿這件衣服的話,還是不要生氣,好不好? 蘇不遮沒有說話。 “是因為太冷了嗎?”她問他,更加努力地暖他的手。 他不回答。 “是因為太黑了嗎?”她小心翼翼追問,隨后點燃了燭火。 然而他還是不回答。 她忽然變得很沮喪。 她松開他的手,隨后爬到床榻另一邊面對著墻坐著。 纖細的背影看上去落寞又孤單。 但過了半盞茶時間,她又慢吞吞爬回來,坐到了床邊。 那只纏人的小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