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若曦莫名奇妙：“男女有別，我在大人這里休息，算什么回事？明日起來，花行風(fēng)他們該怎么看我？”

    “奇了怪了？”葉長安笑道：“你也會在意別人的看法？”

    景若曦老實(shí)承認(rèn)道：“雖然也不是太在意，可沒有這個必要啊。我雖然皮厚，但總也是要臉的?！?/br>
    畢竟是個未嫁人的姑娘，誰愿意弄個不清不白的名聲，何況還是跟自己的上司。一定會被人認(rèn)為是以色侍主，那何止是名聲難聽，是非常難聽，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聽著景若曦說自己要臉，葉長安也忍不住的笑了一下。然后沉下臉來，拖過一旁的椅子坐下。

    “既然腰不痛了，來給我處理一下傷口?！比~長安招招手：“雖然傷口不深，但是我這英俊的臉可不能留下疤，不然就太可惜了?！?/br>
    “是，大人說的是?！本叭絷卣J(rèn)命卷起袖子擰了帕子，先替葉長安擦傷口的泥灰。

    一邊擦，一邊道：“大人，你有什么話要跟我說，就直說吧。我腦子挺好使的，您可以不必跟我拐彎抹角?！?/br>
    第231章 不足為外人道

    葉長安贊許道：“你真是個聰明的姑娘?！?/br>
    “還行吧?！本叭絷刂t虛道：“不過我也知道我最大的問題不是聰明，是不糊涂?！?/br>
    “怎么說？”

    “因?yàn)殡y得糊涂啊，糊涂能避免很多麻煩?！本叭絷貒@氣道：“裝糊涂是最大的聰明，只有最聰明的人才能做到。但是只有小聰明的人，卻又不能真的糊涂，又不能裝著糊涂，十分愁人啊?！?/br>
    “真拗口?！比~長安嘶了一聲：“輕一點(diǎn)。”

    “哦?！本叭絷乇傅溃骸安缓靡馑及?，手重了點(diǎn)，我慣常是對死人的，力道上不太在意?！?/br>
    想著景若曦的手曾經(jīng)摸過的那些死人，葉長安臉一黑，但還是忍著沒動。

    景若曦笑了一下，將帕子丟入盆中，又從葉長安的包裹里拿來金瘡藥，打開替他抹上，葉長安的傷藥自然比縣令的要好許多，一打開蓋子，便只覺得淡淡幽香入鼻，十分舒服。

    “真是好藥，純天然無添加啊?！本叭絷馗袊@了一聲，用手指沾了一點(diǎn)出來，抹在葉長安臉上的傷口上。

    “這是在地上蹭破的傷口。”景若曦道：“大人，你除了臉上，還有哪里傷了沒有？”

    “沒有，有衣服的地方都無事?！比~長安動了動胳膊：“剛才那一場幻象，你看見什么了？”

    “我還能看見什么，還是那些唄。”景若曦輕飄飄道：“就是我一直做噩夢的那些，先是一片黑暗，然后是一片火海爆炸……”

    關(guān)于景若曦為什么怕黑，這個問題葉長安問過幾次，關(guān)心有之，試探有之，景若曦每次的回答都一樣，這次也不列外，依然如此，葉長安沒有什么可繼續(xù)懷疑的。

    “但是大人呢？”景若曦其實(shí)在心里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我心中有心結(jié)不破，大人，又是為何？”

    葉長安抬頭看著景若曦，一張俊臉面無表情，像是雕塑一般。

    “我一直在等你問。”葉長安道：“而且我有些意外，你竟然忍得住不問?！?/br>
    “知道太多沒有好處。”景若曦將剩下的一點(diǎn)藥膏在手背上抹了抹權(quán)當(dāng)護(hù)手霜：“所以我剛才一直在想，要不要管這管這閑事，該不該管這閑事。是裝作不知道，還是明白說出來?！?/br>
    “那你想明白了么？”

    “是，因?yàn)槲矣X得大人待我不錯。”景若曦道：“你縱然將我當(dāng)下人，我也將你當(dāng)朋友。是朋友，不說就不仗義。”

    葉長安似乎有些意外，但又不是很意外。他確實(shí)是將燕名他們當(dāng)做兄弟的，但那是多年出生入死追隨的人，而景若曦不過是給自己干了幾天差事，身份天差地別，朋友二字，實(shí)在是斗膽貼金了。

    但凡換一個人說出朋友這詞，葉長安難免都要心里嗤笑一聲你也配，但是景若曦說出這話來，卻是那么理所當(dāng)然。

    “沒將你當(dāng)下人。”

    不管是真是假，葉長安能說出這話就不容易。景若曦一下一下的摩挲著裝藥膏的白玉小瓶，緩緩道：“葉大人，剛才那一場幻象，你看見什么？”

    葉長安的眼睛視線慢慢轉(zhuǎn)向窗外，輕聲道：“你猜?！?/br>
    “那我就猜了。”

    “大膽猜吧?！?/br>
    “猜錯了……呢？”

    “猜錯了不怪你?！?/br>
    “那猜對了呢？”景若曦道：“我相信猜對了大人不會怪我，若是不小心猜對了，猜多了，那怎么說？”

    “猜對了，那挺好?！比~長安被噎了一下：“猜多了，我不承認(rèn)就是了?！?/br>
    葉長安說完，自己都覺得有點(diǎn)奇怪。他雖然不是個做事很嚴(yán)謹(jǐn)?shù)娜?，但以前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自從和景若曦認(rèn)識后，越發(fā)不著調(diào)了。

    景若曦放了心：“其實(shí)我之前就懷疑過?！?/br>
    “我知道。”

    “瞞不過大人。”景若曦謙虛道。

    “若曦客氣了，是我瞞不過姑娘才是?！?/br>
    景若曦一笑：“大人的作風(fēng)，燕名他們的作風(fēng)，說話形式，都和普通京中的公子侍衛(wèi)不同?！?/br>
    “怎么個不同？”

    “具體也不好說。”景若曦想想：“每個人的氣質(zhì)都是和經(jīng)歷息息相關(guān)，比如一個書生，就算穿上盔甲，一開口也是之乎者也。而一個沙場戰(zhàn)將，即便穿上長袍，也難掩蕭殺肅穆之氣?！?/br>
    “你說的對?！比~長安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我身上呢，有你所說的蕭殺肅穆之氣嗎？”

    “大部分時候沒有，偶爾不經(jīng)意間會露出來?！?/br>
    “這說明什么？”

    “說明你曾經(jīng)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戰(zhàn)場廝殺，金戈鐵馬?！本叭絷氐溃骸暗?，你平時又一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模樣，這模樣和偶爾顯露出的蒼涼是截然不同的。所以我想，你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那些，必不足為外人道。”

    景若曦之所以有這樣的猜測，那還真不是憑空的。法醫(yī)這個職業(yè)，雖然不在第一線，可總是這個大行業(yè)內(nèi)的，會聽見，甚至看見各種各樣的情況。

    比如臥底。

    這是一個分裂人格的工作，白日斯斯文文的老師，說不定晚上就是游走在黑暗中的毒販。檔案室里戴著眼鏡的管理員，也許曾經(jīng)是功勛赫赫的戰(zhàn)將。

    陽光下有一群人對抗黑暗，黑暗中也有一群人守護(hù)光明。他們也許永沒有姓名，但都有一顆比普通人堅(jiān)強(qiáng)堅(jiān)定的心。

    葉長安從桌上翻開兩個茶杯，倒了兩杯茶，抿一口咂了咂嘴：“這幾個字倒是用的傳神，不足為外人道?！?/br>
    一切盡在不言中，景若曦替葉長安嘆了口氣：“我雖然不知我們中的是何種迷幻的藥物，但顯然那藥物會勾起人心中最恐懼的記憶。我的恐懼是黑暗和爆炸，大人的，是一場……交戰(zhàn)，或者刺殺，總歸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