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了。據(jù)我所知，其他電影沒有這樣區(qū)分媒體，而多轟炸轟炸可能讓人印象深刻。廣告學上有個理論——一個廣告出現(xiàn)七遍受眾才會有所行動。”這樣，他一個人沒法做太多采訪的劣勢變小了。

“原來如此，還有呢？”

“還有一些意見領袖?！陛芬罢f，“我出發(fā)前對當?shù)氐闹匾顒用^底了。我會邀請意見領袖來電影節(jié)看展映的，開幕式票有誘惑力。另外，party，記者會，也全都有。”

“好……”謝蘭生說，“莘野，拜托了?！?/br>
莘野一哂：“客氣什么?！?/br>
“請務必要做好一切?！?/br>
“當然?！?/br>
兩人討論宣傳過后謝蘭生的干勁上來些，謝蘭生又突然想起莘野上次也安慰過他，便小聲道：“莘野，謝謝。”

“謝什么？”

“當時膠片廢了，也是你來安慰我的。那時候你還騙了我，說為考CFA，每天復習16個小時，然后吃飯兩個小時，睡覺六個小時，其他什么都不做了。因為久坐，很少喝水，還患上了腎結石了……還有，一支0.5毫米的筆芯能寫25頁的A4紙，跟真事兒似的?！敝x蘭生想，莘野總能讓他好受些。

那邊莘野沉默了下，突然說：“一支0.5毫米的筆芯能寫25頁的A4紙，是真的。或者說，差不多是真的。”突然，給這件事蓋棺定論。

謝蘭生：“嗯？有證據(jù)嗎？”

莘野又道：“我當時是不知道，但后來卻知道了?！鳖D頓，莘野繼續(xù)，“謝導，那次……1993年12月21號，分開整整兩年那天，我想你實在想的狠了，給你寫了一夜的信，寫了六張筆記本紙，用下去了四分之一。所以，25頁A4紙，差不多?！?/br>
“莘野……”謝蘭生又有些呆了。

他曾經(jīng)在酒店見過莘野那個大筆記本，不是A4，是Letter，不過尺寸區(qū)別不大。那里面有200多封信，其中一封特別地長，謝蘭生數(shù)過，足足六頁。絮絮叨叨事無巨細。日期就是1993年12月。而除去了那一封，其他的信都很克制。

謝蘭生嘴張了張，說：“莘野，我……”

話到這里戛然而且。因為蘭生又想起來此時莘野還在影展，不想讓他分心，便道：“沒什么，好好宣傳?！?/br>
“當然?！?/br>
謝蘭生沒說的話是“我想你了”。

沒錯，他突然想莘野了。

柳搖畢生都沒等到真心對她的一個人。在這時候，對于對他……的大影帝，他本能地想見一見，看一看，確定一切都是真的，確定自己不在夢里。

他前所未有地珍惜。

作者有話要說：　　90年代電影沖獎官方確實十分重視，文化部的副部長等親自督陣是常見的~

第67章柏林（四）

影展開幕前三四天莘野做了不少活動。他每早都向謝蘭生匯報當天的進展,謝蘭生也不大明白,只叫對方全權負責。他相信莘野能做到自己完全做不到的。

中間有回,莘野說電影節(jié)官方要給導演一一拍照，因為最后一天晚上頒獎儀式兼閉幕式的主會場會懸掛起每位導演的大照片，這是影展對“最出色”的導演們的敬意。謝蘭生并不能拍照,因此，電影節(jié)組委會希望謝蘭生能寄張照片。他們承諾，洗完相后會把底片原封不動地還回去。

謝蘭生答應了,回到房間開始挑。

他畢業(yè)后的這幾年都沒什么單人照片,謝蘭生挑了好半天，最后捻起一張來。

他決定寄這張過去。

這張照片是謝蘭生畢業(yè)那年拍攝的。在照片里,他站在一銀杏樹下，笑的歡暢,充滿希望。他靜止著，也洶涌著。

那個時候,蘭生完全不曾想到自己會走這樣一條路。在他心里，他會進入大制片廠，當導演,拍電影,他的電影全國上映，爸媽帶著大家支持。

可結果呢？是拍攝了六部禁片，與官方在對立面上，絞盡腦汁、偷雞摸狗，想讓人看他的片子。

僅僅隔了六年而已。

他不能到現(xiàn)場領獎,別人只能看看照片。那，就讓別人看看自己風華正茂的那時候吧。

對于電影，他的心意還是一樣，對于現(xiàn)實，他卻更加無能為力。

在攝制時，他會走入一個夢境，五光十色，絢麗燦爛，他努力地認識世界，也努力地記錄自己，作品不管好與不好，也全都是真實的他。每部電影，都是人生一個碎片，也是人生一塊拼圖，有的重要，有的不重要，可他通過這些電影才對自己真正了解。沒有電影的謝蘭生可以說是蒼白無趣的。拍電影時，他的思想掙脫出籠，他的意識得以馳騁，因為電影這個形式而獲得了新的生命，不再受困于現(xiàn)實的巢窠。他能構建新的世界、新的時空，里面一切讓他滿足。

可對于生活，幸好，他永遠是心不在焉，也不會太焦頭爛額。因為，與電影的世界相比，這真實的不值一提。

只有莘野讓他注目，強行地，讓他注目。

…………

而在等待的時間里謝蘭生也十分焦慮。

他睡不著覺。他每晚上只要睡上三四小時就會醒來，而后便干躺著，東想西想，一直折騰到天明。他想睡覺，可就是睡不著。到后兩天，失眠愈發(fā)嚴重，每天晚上睡眠時間從三小時到一小時。謝蘭生想，如果繼續(xù)這樣下去可能要吃安眠藥了。

如果只跟自己有關系他不會這樣，可現(xiàn)在，還跟柳搖有關系。他不想讓柳搖埋沒。

他也知道焦慮不安對于現(xiàn)實無濟于事，可他還是控制不了自己整日胡思亂想。

——謝蘭生的這個狀態(tài)在開幕那天達到頂峰。

柏林時間2月15號，電影盛會開始了。

謝蘭生像小小的獸，在房間來回行走。

他試著看書，可那些字好似螞蟻，撕咬著他，啃噬著他，把他的心啃的糟爛，左右收拾不起來。

最后，晚上8點，到的展映時間時，謝蘭生在自己房間對著眼前的大白墻，扶上去，在頭腦中把這電影一幀一幀地放映了。

嗯，才寬郎寬認識彼此了。

他們兩人互寄心意。

才寬吻了郎英喉結，他們兩個在一起了。

才寬mama發(fā)現(xiàn)一切了。

李芳芳……

在“看到”了李芳芳時，謝蘭生的心中一痛。

等謝蘭生在大腦中把同步放映完，北京的天已蒙蒙亮了。他非常想立刻知道現(xiàn)場觀眾的反應，可這時候也只能等于千子給他發(fā)消息。謝蘭生跟他的父母一家三口住在一起，莘野如果直接來電李井柔會罵死他的——對他這個拍電影法母親仍然是不贊同。在母親的頭腦當中，人跟官方不能對立。幸好，于千子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