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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蘭生的嘴唇通紅,啟開了一道縫兒,叼著根煙,露出一點細碎的白牙,甚至還有一點粉嫩的小舌尖兒。他們兩個互相望著,眼睛當中只有彼此,隔著薄薄的一小團還在上升的煙霧。莫名地,因為輕煙,謝蘭生就覺得對方目光模糊、不大分明,而他自己似乎也被這不分明給感染了,有點暈,像醉了一般。莘野想,這真是個漂亮的人。這樣一個漂亮的人最應該被捧著、寵著,而不是如今天這般。好半天后,謝蘭生才回過神來,急急忙忙收回目光,轉身繼續(xù)往前邊走。他又狠狠吐了口煙,努力打破沉默,說:“啊,抽兩口煙,好受多了,抽完這跟就沒事了!至少一切在正軌上。”莘野則是慢條斯理整理好了外套跟上。他想,謝蘭生的快樂如此簡單,不是財富,不是地位,而只是拍一部電影。謝蘭生一邊抽煙,一邊跟莘野隨意地說說話,說讀書時的事兒,說報考時的事兒,也說小時候的事兒,謝蘭生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什么對著莘野可以講出這么多的過往,仿佛是依稀覺得,莘野他是不一樣的,他一定能稍微理解自己這些或瘋或癲的經歷。香煙抽了大半根時兩人走到公交車站,一輛公交緩緩駛入。謝蘭生一看,說:“行了莘野,我坐公交回家去了,你往東走我往西走,不順路。都挺晚了?!?/br>莘野點點頭。謝蘭生把嘴里香煙在一根柱子上按熄了,到處看看,沒見著哪有垃圾桶。這個年頭北京設施還不完善,垃圾桶并非到處都有。“行了,”莘野猜到謝蘭生的意圖,說,“給我,你上車吧?!?/br>謝蘭生在心里覺得這太麻煩莘野了,可也沒有其他辦法,只好伸出夾著煙的食指中指,道:“那好,謝謝了?!?/br>莘野接過來:“嗯?!?/br>“那30號早8點到招待所來,咱們開始的補拍?!?/br>莘野一哂:“放心?!?/br>謝蘭生全囑咐過了,也沒其他要說的了,于是揮揮手,轉身跑向公交車的方向。他的身影在門前一閃,就上去了,公交車門砰地關閉,緩緩啟動。等謝蘭生上巴士后莘野自己掉頭回去。他沒看見有垃圾桶,于是帶著謝蘭生的半截香煙回到車里。這輛奔馳有煙灰缸,直接扔掉就可以了。然而,剛他打開煙灰缸蓋時,他的手猛地頓住了。他想起了謝蘭生在自己懷里抬頭看時,他們兩人相糾纏的目光中的淡淡薄霧,好像很香,很好聞。紅河香煙……這是什么牌子?鬼使神差,莘野坐在駕駛座上,把手中的半根香煙在車載的打火機上又點燃了。煙霧再次輕盈盤旋,絲絲縷縷裊裊上升。他把香煙橫了過來,垂眸看著這些煙霧。好像不對。嗅起來太淡了。隱隱約約,似有若無。不夠……還不夠。莘野輕輕闔上眸子,仰頭靠在主駕椅背上,全身僵硬。幾秒鐘后,他指尖微顫,拇指食指捏著香煙,放入自己雙唇中間,用舌尖抵著過濾嘴,就像謝蘭生剛才做過的那樣,有一種戰(zhàn)栗的快感,隱秘而強烈。他用力地抽了一口,將仿佛還帶著些什么東西的煙霧盡數(shù)壓入肺中、融于五臟,半晌后才緩緩吐出,張開眼睛,看著它們升騰、飄散。那個味道又香又烈。真是瘋了。他輕輕地睜開眼睛,望著虛空,自嘲地輕笑了聲兒,接著徑自按滅香煙,猛地一推奔馳手剎,踩著油門,疾馳而去。作者有話要說:莘野:“mama,我正常嗎?”莘影帝的熊貓mama:“我覺得你不咋正常?!?/br>第24章都靈(一)一周以后,囡囡他們陸續(xù)趕到,謝蘭生又道歉、致謝,組織大家拍攝重啟,這回一切都很順利。甚至說,因為重拍了40幾場最終效果還要更好,謝蘭生又高興起來。他一直認為,靈感猶如汪洋大海,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思考越多,收獲越多,“首次表演就是巔峰”這個東西并不存在。在拍攝同一時間,謝蘭生把約20萬元交給一個來內地的香港劇組,并請他們從香港將等值澳幣匯到澳洲。政府嚴格管制外匯,他也只能私下交換,各取所需,這個香港的劇組是幾個月前莘野托人打聽到的,畢竟,他上一部賭神片子的導演就是香港人。拍完以后,因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謝蘭生也不敢寄了,經過多次輾轉以后終托到人帶去澳洲,還在包裹上面寫了“不能見光,不能過x光”。ABCLAB如期收到,還打電話說,在過去的四個星期他們已經基本完成對其余部分的初剪了。謝蘭生又等了一周,Nathan宣布完成定剪,ABCLAB的人又來電話跟謝蘭生商量配光。配光師的名字叫HunterHunt,乍聽上去有點兒怪,然而卻是澳大利亞十分有名的配光師,在這一行已經干了三十年了,出身世家。澳洲公司非常專業(yè),并不會看人下菜,沒有因為謝蘭生是18流導演就分給他新手剪輯新手配光。正常來說,電影洗印需要經過五個步驟:底片沖洗、底片剪接、配光、印片、正片沖洗。沖印廠用底片洗片機讓底片顯現(xiàn)負像,再做剪輯,而后配光,接著根據(jù)配光師的印片要求印出正像。因此,配光也是電影后期很重要的一項工作,配光師的英文叫“Timer”。電影拍攝、膠片沖洗的過程中總會遇到一些不確定的因素,比如曝光多了一點少了一點,或者藥水多了一點少了一點,而對這些問題后期都要盡可能地修正、彌補。即使導演非常幸運,拍攝沖洗都沒問題,他也無法輕易保證整部影片顏色統(tǒng)一,因為,即便兩本膠片出自同一廠家同一型號,批次軸號、保存條件的不同也會導致最終畫面呈現(xiàn)效果的不同,會有偏色。如果導演在他拍攝某一場時換過膠片,那觀眾們就會發(fā)現(xiàn),雖然有同樣的背景以及同樣的演員,然而影片的顏色卻“chua”地一下就變了!出于這個原因,Timer們會在配光燈箱上拿色片或者灰片一個鏡頭一個鏡頭地做疊加以及調整,在達到了目的以后記錄光號等等數(shù)據(jù),再制定好每一張的印片條件、沖洗條件,這樣,用印片機翻正像時,后期人員就能根據(jù)Timer的指揮調整光譜,使影片的顏色一致了。另外,一部電影的導演也肯定會有創(chuàng)作意圖,配光師們就會根據(jù)導演要求渲染氛圍。謝蘭生的問題還是那個,沒錢。“喂,Hunter,”謝蘭生跟HunterHunt打電話,感覺自己這張臉皮早就已經刀槍不入了,“那個,您可能也聽說過了,我們這邊沒資金了……所以,請用底片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