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一直都是盯著秦長愿的，他的目光始終溫柔而沉凝，眼中再也裝不下任何其他。

秦長愿：“！”

他驚訝地后退一步，蕭云今卻迅速抓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繼續(xù)后退的動作。

“別怕，秦長愿，你別怕，”蕭云今有些笨拙地說出這句話，他一想起自己一會要做的事情，就覺得整個人都燥熱得要命了，“蕭家有一秘術(shù)，有監(jiān)督、警示之意。”

秦長愿面露狐疑之色。

第一句就和他猜想得不一樣。

蕭云今道：“也正是因?yàn)橛羞@個秘術(shù)的存在，蕭家子孫才會嚴(yán)于律己，恪守初心，行君子之風(fēng)，端明義之行?！?/br>
秦長愿一聽到他提了蕭家，神色漸漸凝重起來。

“師尊，我有一事要托付于你，”蕭云今將秦長愿的手腕翻轉(zhuǎn)過來，纖細(xì)瑩白的內(nèi)側(cè)皮膚對著他，他抬起頭，虔誠道，“師尊，你可愿意幫幫我？”

秦長愿那一瞬間有些恍惚。

他太久沒有聽人喊他“師尊”了。蕭云今年幼的時候，尚還稚嫩，喊“師尊”大多是帶著撒嬌意味的，少年蕭云今喊“師尊”的時候，是帶著敬重意思的，青年蕭云今喊師尊，是穩(wěn)重卻又帶著些疏離的。再后來，他們師徒兩個就很難見到面了，漸漸地，“師尊”這個聲音就從他耳中淡去了。

今日，這兩個字如同沸騰的煙花，旋轉(zhuǎn)升空，徹底炸裂開來，散落下一片璀璨絢麗的光。

蕭云今的嗓音和他記憶中是相差不大的，但等他真正聽到久違的稱呼時，卻覺得與他所有印象的聲音天差地別。

蕭云今的嗓音沉穩(wěn)干凈，聲線明晰，十分具有特征，他仔細(xì)地喊，認(rèn)真地說，“師尊”，舌尖翹起，雙唇張合，滿滿的眷戀與信任寵溺。

秦長愿有些恍惚：“你剛才叫我什么？”

蕭云今輕聲哼笑，他拼命讓自己從心魔的泥濘中掙扎出來，他眼中都是光，聲音輕快：“師尊，師尊，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幫我。”

秦長愿鬼迷心竅：“什么事？”

蕭云今認(rèn)真地看向他：“師尊，你問我，就代表你答應(yīng)了，一言既出，便不可反悔。這種秘術(shù)具有警示規(guī)勸意味，萬不可掉以輕心?！?/br>
秦長愿看著蕭云今執(zhí)著的神色，心軟地點(diǎn)了頭。

他想，既然與蕭家有關(guān)，總不會是要他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蕭云今嘴角扯出一個極細(xì)微的弧度，他忽然垂頭，劍指指住眉心，緩緩引出一道血紅的靈紋來。

他口中念訣，那靈紋逐漸變成血紅的光芒，像是有生命一樣，繞在秦長愿的手腕處。

秦長愿回過神來，擰眉問道：“這是什么？”

蕭云今念訣完畢，集中精神注視著靈紋緩緩凝成一團(tuán)，最終在秦長愿手腕側(cè)邊凝結(jié)成一顆血紅的小痣。

他松了口氣道：“這是蕭家的秘術(shù)，遇靈?！?/br>
秦長愿從未聽說過這種東西，側(cè)頭認(rèn)真聽著蕭云今的描述。

“一般是……晚輩主動給長輩施遇靈術(shù)，意在讓長輩監(jiān)督他們不做錯事，不犯傻事，做事恪守原則，以蒼生為己任，若有冒犯違背，便行規(guī)勸之責(zé)。”

秦長愿擰眉：“如何規(guī)勸？”

“只需將靈力注入這里，”蕭云今溫?zé)岬氖种更c(diǎn)住紅色的小痣，“一切由你評判，我輕則□□之痛，重則魂飛魄散?！?/br>
“若我日后走上歧途，不需顧慮其他，直接殺了我便是，師尊?！?/br>
秦長愿突然有些不自在了，他心里憑空生了些抗拒之意。

不可能的，蕭云今永遠(yuǎn)不會犯錯，他也永遠(yuǎn)不會讓蕭云今魂飛魄散的。

他道：“你就不怕我起了歹意，貪戀你的權(quán)力，你的財富，現(xiàn)在就讓你魂飛魄散？”

蕭云今直視他的雙眼：“你說的這些東西，本來就是你的。我生死由你定……這條命，也該是你的?！?/br>
只是有一件事他沒敢說出來。

蕭家秘術(shù)，一生只能用一次，多為道侶而用。

蕭云今望著秦長愿，嘴角偷偷地勾起一個小弧度。

秦長愿將蕭云今從地上拉起來，他問：“這是你想對我說的嗎。”

蕭云今頷首。

如此，秦長愿倒是松了一口氣，他對蕭云今施了個凈化術(shù)，除掉他身上的塵土，低著頭，裝作心不在焉的模樣，道：“這次我進(jìn)洞府是來拿一張弓，穿云弓，你還有印象嗎？”

蕭云今認(rèn)真回想，有了個模糊的樣子，但他卻輕笑道：“不是來給我看彩禮的？”

秦長愿這才意識到蕭云今已經(jīng)是只老狐貍了，他稍一不注意，就能被這老狐貍看穿，還能被偷走一塊rou去。

秦長愿板著臉：“看彩禮自然也是要看的，只是北疆危急，存亡關(guān)頭，這種時刻你竟然只想這些，若是你師尊泉下有知，要能被你生生氣活過來?！?/br>
蕭云今縱容他，眼里含著笑陪他演戲：“那我唯有，以死謝罪。”

秦長愿昂起下巴，領(lǐng)著他向洞府內(nèi)部走，道：“那倒也不必，我就替你師尊罰你，一會幫我找穿云弓吧，這洞府里足有萬來種寶貝，也夠你找一會了。”

蕭云今輕笑：“是，我定當(dāng)竭盡全力?！?/br>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小天使們，鞠躬~

60、五九·風(fēng)月

秦長愿隨意找了塊石頭坐在上面,他托著下巴看著忙碌的蕭云今。

秦長愿不是個講究的人，早些年他對這些東西就沒有仔細(xì)的數(shù)目,只是隨意地堆在那,如果這個洞府真的被后人闖入的話,這種大場面也是他們從未見過的。

蕭云今無奈地輕笑著，他掐了個算訣，只能大致掐算出穿云弓的位置,他瞄準(zhǔn)一個角落，在里面靜靜翻找著。

一層疊一層，小山似的,這要找到何時。

清脆的碰撞聲時不時傳入他們的耳朵,蕭云今覺得這氣氛有些沉悶,便開口道：“長愿，剛才你對我有什么話要說？”

經(jīng)蕭云今的提醒，秦長愿才想起來要將他身死的真相告訴蕭云今。

秦長愿看向?qū)Ｗ樗麑ふ掖┰乒氖捲平?那些他早已想好的措辭卻怎么也說不出口,蕭云今知道自己被利用了,被欺騙了感情,他這段像空中樓閣的感情還能支撐得住嗎？

秦長愿將目光轉(zhuǎn)向別處，道：“沒什么?！?/br>
蕭云今轉(zhuǎn)頭看他一眼,又將視線收回來，繼續(xù)找著穿云弓。

秦長愿看見蕭云今在尋找穿云弓的時候會順路將其他的靈寶分類排列整齊，他終于坐不住，跑到蕭云今身邊,也整理著那些東西。

兩人站在一處有些擠，蕭云今不動聲色地向旁邊側(cè)身，為秦長愿讓開了個位置，秦長愿自然而然地走到那個空位上，整理自己的那些陳年舊物。

兩個人相處的過程自然又默契，秩序一個小動作或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