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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朱紅的海,在凜冽寒風中,那些布條隨風刮著,上有斑斑祝福。殷烈本該出來看看,近些日子,卻有些不見他的身影,崇修仙人也不問。他知道問了還不如不問,晉家在過年時是要守諸多禮的,殷烈此時出來,碰見哪個守舊的弟子,恐怕要被訓斥一番。昨日他隱隱聽見有弟子言說這滿樹紅掛極為礙眼,殷烈也是擾亂了晉地的清修。韓羨魚同他站在一起,雖顧著面子不曾說什么,背地里卻將那兩人派往了偏遠又苦寒的地方。一面對殷烈的事,韓羨魚便不再守著他那套君子的行為規(guī)范了,或許他該讓韓羨魚早日回韓地,在晉家待著,與殷烈相處,對韓羨魚的心性并無好處。只是年關(guān)已到,此時趕韓羨魚回韓地對他并不好。“松林有人管嗎?”崇修仙人問身旁弟子,他們俱著青衣,與方進晉家時看到的童子完全是兩類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規(guī)矩,衣冠整齊,在冷風中都不被撼動些許。“無人管,主上的話屬下們一直謹記著?!?/br>“嗯?!背Φ恼?,崇修仙人往松林中走去,參天的古松聚攏,將光遮住,無半絲光明可照進,枝干處勉強可走,也是樹杈頗多,松針突出,輕觸則流血不止,重觸則嗚呼喪命。崇修仙人只身行到松林深處,這里葬著晉家人,幾個小土包夾在松柏中間,松樹不會往這邊長,墳也不會成為松樹的土壤,主次分明,山上的群松都是夾衛(wèi)這些墓的。“爹,我?guī)б罅一貋砹恕!彼麑χ硞€土包說道。都是無名冢,沒有名字,這座山勉強算是他們的墓地,卻也還是只有幾個小土包。崇修仙人跪下,再沒有那股肅穆的氣息,留下的是晉仇,或是晉松。“他跟晉柏有些像,但從小沒在規(guī)矩下長大,就格外地愛說,偶爾會惹是生非,與我不大像,爹要是看見的話,恐怕要生氣了?!?/br>“可能他做起壞事來心中是無波動的,更不怕有一日從這位上掉下去,一個人的心要是死了,做什么事都難以心懷愧疚。“爹娘看見我這幅樣子會失望吧……”他不再說話了,只停在這一句。正午的雪花紛紛揚揚地撒下,開始還無法穿透松林,后來卻是連帶著枝杈一起往下落了,有的落在崇修仙人身上,將他的青衣染成白褐兩色。他沒有動,單是看著那土包,里面其實什么都沒有。沒有他爹娘的尸體,他爹娘早被挫骨揚灰了,成了rou泥,又被水沖去。還有晉柏,開始被靈力壓時還剩下了只手,后來連手都沒有了。一切都沒有了,晉柏還剩個衣冠冢,他爹娘卻連衣冠都找不到,他也不明白自己埋進去的是什么。這世間和他血脈相連的人本已死光了,但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殷烈,他知道殷烈就是自己的孩子,他看見他時感到了那股血脈的力量,但除此之外呢,他心中雖有些柔軟,卻也無法同殷烈太親近。崇修仙人跪在雪地中,殷烈卻在試圖用水鏡看他,發(fā)現(xiàn)無果后,殷烈便將水鏡打碎了。他站在第九十九層的結(jié)界前,這陣子他游覽了晉家各處,觸碰了每一處結(jié)界,試圖發(fā)現(xiàn)它們的共性,在觀察上他一向是有天賦的,自小對結(jié)界也是頗有研究,但他并未發(fā)現(xiàn)破解之法。據(jù)說九十九層外有大千世界,也有人說這話指的是從九十九層跳下去能看見晉家的寶物,不過寶物可能只是晉侯載昌的那些書。晉侯載昌喜歡書,書中最喜歡的是字書,殷烈用字意破解陣法,發(fā)現(xiàn)有的陣法果然能松動,但九十九層的陣法卻行不通。單灌法力進去的方法實為不可取,晉仇并不是喜歡強用法力解開陣法的人,搞不好灌法力進去的同時結(jié)界會反彈。殷烈坐在地上,他知道晉仇在做什么,祭祀先祖,晉家的弟子全在祭祀先祖,而晉仇去的地方是松林,松林中他的眸子暗了些,想到自己和那幾人的關(guān)系,覺得有些煩躁。晉侯載昌他們?nèi)潜凰鶜⑺赖?,但那是他們先生反意,怪不得他爹殷王?/br>就算是他爹的錯,他也會站在殷地這邊。而殷地如設結(jié)界,會采取的方式之一是血,設結(jié)界之人的血。九十九層的結(jié)界應是晉仇設的,除了他無人能進去,那這結(jié)界或許用血可破。殷烈展開自己的手心,破結(jié)界需要晉仇的血,而他不出意外,會是晉仇的兒子,那么他的血應同晉仇的血具有一樣的效果。找到陣眼,割開自己的手心,殷烈將血撒了上去。無形的結(jié)界閃過一道白光,漸漸消融,九十九層的門竟真的開了。崇修仙人在結(jié)界開的那一刻猛然站起,他眺望著燮宮的方向,皺了皺眉。殷烈進到了九十九層,這里與九十八層沒什么區(qū)別,只是更開闊些,塵土也更多些,陽光灑在地上,照亮了一片。沒有一間一間的屋子,只有一個廣闊的天地,里面沒什么東西,只有一些書架,連帶著藥爐,無木香,只有塵土味兒。中間擺著床與榻,殷烈慢慢走近,又止住了身形。“為何要進來?”崇修仙人出現(xiàn)在殷烈身旁道。殷烈不做聲,他的眼直勾勾地看著床榻,有血絲滲出。“多年前的東西了,早知你硬要進,我便該收拾一番,而不是設個結(jié)界?!彼O的結(jié)界其實極為簡單,只要有他的血就能解開,殷烈沒有取過他的血,那解開這結(jié)界便只能用殷烈自己的血。崇修仙人說不上來自己心中現(xiàn)在是什么滋味兒,對于證實殷烈的確流著自己的血脈,他是極為高興的??删攀艑颖灰罅铱匆?,又使他的心有些不平靜。但他并無打掃這里的想法,明明只是一個清潔術(shù)便能完成的事,他卻連手都不愿抬。“下來吧,今日還有許多事要做?!?/br>殷烈不動,他僵直著轉(zhuǎn)過來,“你虐待過他?!?/br>“我以為你知道,有幾年我對他不是很好?!?/br>“你對我也不好。”殷烈低著頭,聲音嘶啞。崇修仙人看著床,那里還是和六千年前一般,不同的是被子已被時間上面全是黑色,血在上面凝固了太久,早已失去了原來的樣子,連帶著血腥氣都被時間磨沒了。他以為隔很長時間再去看就能讓一切都消失。如今看來,時間隔地還不夠長。“我不知道你的存在,如若知道,后面的事會留些余地?!背缧尴扇撕芷届o地道。殷烈聞言捂住自己的頭,蹲在地上,卻發(fā)現(xiàn)地上也是一塊又一塊的黑,早已滲下去,在第九十九層的每個角落。或許他住九十八層的時候應該抬頭,看看上面是不是也這般。“你把他用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