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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膩的脂粉香被另外一種清淡的香味替代,他正欲起身,手腕被人按住,右手被輕輕握了握,男人溫和的聲音伴隨著龍井茶的清香落下:“再睡一會?!?/br>原來他后半夜聞到的香味是龍井茶的味道,洵追挨著那只手重新睡下,腦袋挨著枕頭便昏昏沉沉丟了意識。晏昭和摸了摸少年的側(cè)臉,無名指放在洵追的鼻尖感受他的鼻息,確認(rèn)沒有任何問題后這才放下床帳出去。歌舞環(huán)繞笙樂齊鳴,混著男女推杯換盞的鶯歌小筑此刻鴉雀無聲,一片死寂。一層擺放的圓桌都被人收去,男男女女在空地上跪了一片。鶯歌小筑裝修呈回字形,外邊一層供普通人享樂,里頭一層專侍奉京中權(quán)貴,鏤空的天井下是一塊高高的歌舞臺,臺中心立一根細(xì)長的柱子,二層的欄桿邊均擺放著圓形的鐵環(huán),鐵環(huán)中纏繞粉紫色的紗幔,一圈的紫色紗幔全都以圓柱頂端為中心,從三樓看就好像是一朵綻放的花朵,朦朧而誘人。舞娘站在臺中央舞蹈,臺下的客人若是看上,可以以競價的方式奪得舞娘一晚的陪伴。晏昭和站在二層樓梯口,底下的人已經(jīng)跪了一整晚,有些受不住的早就昏了過去,昏過去的也不叫大夫,拖到柴房等著醒來,醒來后繼續(xù)回來跪。鶯歌小筑外也很熱鬧,昨晚半個京城的富貴人家半夜都收到了官府的通告,有些是家中老爺被扣在小筑,有些是家中小兒子,也有一些依仗著娘家的親戚。官府也不說犯了什么事,就說是派人去鶯歌小筑領(lǐng)人,若是不去便以忤逆罪論處。忤逆罪可不是官府能定的罪,這些人的家人揣著心驚rou跳趕到鶯歌小筑。官府官兵將鶯歌小筑圍了一圈,消息靈通的人很快便得到消息。昭王在里頭。不知道是什么事犯到了宮中貴人的頭上,這貴人也不知道是哪位,反正在宮里的全是貴人。遞出來消息的人搖著頭講不可說,不可說。一樓的楚泱見晏昭和走出來,兩人目光一觸,楚泱立即下令:“把他們都帶到后院!注意把鶯歌小筑的人和其他人分開!”晏昭和到鶯歌小筑后便立即封鎖整個小筑,找到小皇帝后便陪著小皇帝一直沒出來。將整個建筑的通風(fēng)窗口都打開,一個時辰內(nèi)散掉其中的氣味,又將小皇帝這間的門大敞著使新鮮空氣流通進(jìn)來。王公公叫小皇帝吃晚膳時怎么也找不到,他立即叫人去找大統(tǒng)領(lǐng)出宮告訴昭王。叫禁軍全部出去找不太現(xiàn)實,只能讓王府內(nèi)的家丁和一部分喬裝打扮的禁軍各處打聽。楚泱比晏昭和先得到小皇帝在鶯歌小筑的情報,小皇帝這種人一看就不是會到這種地方享受的人,單薄的少年獨自出門被這種地方的人販子盯上比較靠譜。他直接叫人在這條匯集全京城聲色的場所放了把火,然后通知官府去救火,順帶報案放火的人趁亂混進(jìn)了鶯歌小筑。這種地方早就該查辦,但總不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晏昭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便過去了。他趕到鶯歌小筑,本以為小皇帝會被這的人強迫,誰知道少年在房間內(nèi)睡得正熟。洵追蜷縮成一個小團,跟只貓似的睡覺還要捂住腦袋。晏昭和將他身體慢慢捋直了,剛蓋好被子,洵追便又立即恢復(fù)團狀。屋內(nèi)悶熱的很,小皇帝鼻尖和發(fā)梢都沁著汗珠,晏昭和掏出帕子一點點將他臉頰上的汗都擦拭掉。他的手涼,洵追一路循著來源貼上去。少年無意識地蹭了蹭男人的掌心。晏昭和都不知道自己笑了,他由著洵追。“小孩脾氣?!?/br>天還沒亮,鶯歌小筑外便成了整個京城最燈火輝煌的地方,楚泱很快便抓住了將洵追抓到小筑的一男一女。男的彪悍高大,女的年幼瘦小。此事簡單的很,沒什么可審的,昭王親自提著劍將二人就地解決。血濺了三尺,禁軍拖著尸體很快將現(xiàn)場恢復(fù)如初。楚泱問:“不留嗎?”“留著等過年?”晏昭和反問。既然到了這,猖狂也狂到天子腳下,晏昭和道:“一會等陛下醒來,回宮后便審趙源?!?/br>“這家妓館的老板呢?”他又問道。“沒抓住,不過跑不了多遠(yuǎn)。”楚泱道。如果不是餓得肚子疼,洵追大概也不會醒。他一開門便遇上楚泱,楚泱笑道:“陛下想要什么?”洵追沒有筆,說不出話,他跟楚泱大眼瞪小眼,瞪來一個昭王。洵追有氣無力地扯扯昭王的袖子,晏昭和今日穿了一身收著袖口的便裝,扯袖子這項活動實在是困難。洵追改為用一根手指勾住昭王的袖口,眼巴巴望著昭王。“陛下暫且忍忍。”晏昭和這是沒打算給小皇帝找吃的。晏昭和鮮少穿鮮艷顏色的衣裳,今日居然著一身湖藍(lán),洵追看著倒也新鮮。袖口處用銀色絲線勾著花邊,看形狀應(yīng)該是花瓣之類的,晏昭和也不給他觀察的機會,雙手背在身后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洵追忽然記起自己在門縫中看到的那片衣角,蔻丹之前又說過有差不多和他一樣年紀(jì)的男孩子。他抓住晏昭和的手腕,晏昭和低頭以俯視的姿態(tài)看他。雙目對視,洵追看到晏昭和輕輕蹙眉。“陛下恕罪。”晏昭和下一秒便跪在洵追面前,俯視改為仰視。洵追一時間無話可說,雖然以前就是這樣,晏昭和和自己的關(guān)系時而松懈時而繃得很緊。晏昭和會在很多小事上管著他,但更多時候是站在帝王與臣子之間的那條分界線中恪守規(guī)矩。他沖晏昭和伸手,晏昭和雙手扶住他的手,領(lǐng)著他回房。“朕要見這里待客的男孩。”洵追在晏昭和的手心上寫道。“不可?!标陶押椭苯臃穸?,“普通百姓怎可見陛下龍顏。”“朕坐在屏風(fēng)后?!变穲猿?。晏昭和關(guān)上門,叫楚泱以及他的手下都站遠(yuǎn)一些。洵追提及的那扇屏風(fēng)實在是令人難以入眼,晏昭和擋住洵追的視線問道:“臣想問問陛下,如果臣沒有及時來找陛下,陛下會如何自處?”“臣總覺得陛下并不著急,落入虎狼窩也能安睡如在寢殿?!?/br>昭王沒給小皇帝寫字的手心,洵追想去找紙筆卻又被晏昭和眼神逼得沒法動。剛剛還說恕罪的人,現(xiàn)在又越界來教訓(xùn)他。洵追張了張嘴,又咬唇閉緊。“來人,回……”晏昭和還未說完便被洵追踮起腳尖捂住嘴,回宮的第二個宮字被堵回去。洵追搖頭,用口型說:“不要?!?/br>“陛下想說什么不要?陛下可知道這外頭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晏昭和冷道:“陛下是有多少條命還是想看看臣到底有多少本事?臣縱然有護(hù)住陛下這幾年來的功夫,以后難道能保證陛下萬無一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