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覺得不甘心，你這么優(yōu)秀的人，憑什么因為這個就……”原沅咬了咬牙，沒再說下去。

江行舟扯了一下嘴角，沒說話。

“再試一次好不好，學長，”原沅舔了舔嘴唇，強調(diào)道，“這次一定可以的。”

他轉(zhuǎn)過頭，看向江行舟的眼睛，語氣熱切又誠懇，像個半大的孩子，執(zhí)拗無比地又問了一遍：“好不好？”

江行舟垂眸和他對視，街邊的路燈投射在那雙顧盼生輝的眼睛里，瀉出細碎卻耀眼的光芒。

江行舟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見過這樣的眼神了，單純又干凈，帶著某種無所畏懼的倔強和橫沖直撞的直白。

這樣的直視未免太容易讓人動容。

江行舟分明早已經(jīng)決定不再參賽了，但此刻，他心底那些沉寂已久的東西，仿佛也在此刻被對方肆無忌憚的熱情所點燃，以至于無端地感到不容拒絕。饒是高傲冷淡如他，此刻都仿佛鬼使神差一般，再也沒法說出一個“不”字。

時間好像過去了很久，久到一朵高嶺之花足底的堅冰都足以融化。

江行舟說：“明早八點，廣院門口見?！眕

第22章惡婆婆

“江行舟？你……”

年輕的輔導員盯著手里的導生申請表，眼珠子瞪得差點兒把里面的隱形眼鏡給彈出來。

她再次確認了一遍申請表上的簽名，重新抬起頭，看向面前的兩個人：“你、你前兩年不是從來不肯做導生的么？這都大三了，怎么突然就……”

江行舟彬彬有禮地解釋道：“他今年大二，所以我只用再帶他一年，時間上是符合規(guī)定的。”

“倒不是時間問題……”輔導員看向他身旁那個眉眼彎彎的少年，不可思議道，“原沅，你還真是男女通吃……”

原沅略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隨即又笑了：“老師，您用詞別這么生猛嘛。”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輔導員清了清嗓子，說：“我只負責表演系的工作，跨系的問題我一個人決定不了，得向鄭院長匯報一下?！?/br>
一聽到這個名字，原沅就下意識地渾身一凜。

身為全校最新潮、最開放的廣播電視學院的院長，姓鄭的卻是出了名的老古板一個，三天兩頭地向院內(nèi)下達各種匪夷所思的規(guī)章制度，今天禁止染發(fā)，明天禁止穿涼拖；總而言之，有他在的地方，就讓人仿佛身處上個世紀的女德班。

他這兩年更是變本加厲，不過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原因。廣播電視學院是前幾年才成立的一個新院系，由原本的傳媒學院和藝術(shù)學院合并而來，因此姓鄭的就從曾經(jīng)的傳院院長成為了如今的廣院院長。

但曾經(jīng)的傳院只有幾個文化專業(yè)，藝術(shù)學院合并過來后，表演、播音之類的藝術(shù)類專業(yè)也歸入了他的麾下。藝術(shù)專業(yè)的學生總歸要更活潑奔放一些，而他們的所有行為，在姓鄭的看來都難以忍受，認為簡直就是在挑釁他的權(quán)威，是以這兩年管理才愈發(fā)嚴格，讓廣院很快就榮登“全校最慘院系排行榜”的首席。

姓鄭的本來就對藝術(shù)生沒什么好印象，更何況是原沅這個藝術(shù)生里的刺兒頭。

因此當原沅跟在江行舟的身后，在輔導員的帶領(lǐng)下走向院長辦公室時，他無端地產(chǎn)生了一種丑兒媳即將面見惡婆婆的感覺。

三人一道進了辦公室，鄭院長正坐在電腦前敲打著文件。他依然留著那個接近地中海的半謝頂發(fā)型，不多的頭發(fā)被梳得一絲不茍，鼻梁上戴著一副眼鏡，渾身一副老學究的氣派。

輔導員走上前，遞上了手中的導生申請表。鄭院長起先根本沒仔細看他們的臉，看到申請表上的姓名欄，才猛地抬起頭，飛快地戴上了眼鏡：“江行舟？”

原沅在心里吐槽，怎么和輔導員說的第一句話一模一樣，好像這件事兒只有江行舟一個主角，徹頭徹尾就跟他沒有半點兒關(guān)系似的。

剛吐槽完，就聽鄭院長用更加匪夷所思的語氣驚嘆道：“原沅？”

他抬頭看向一旁的江行舟：“江行舟，你不是從來不做導生么？你可是目前系里少有的百分之百保研的人，這個附加分對你來說九牛一毛，完全沒有攬活的必要??？”

江行舟似乎要開口說些什么，就聽鄭院長接著說：“就算一定要做，又怎么會是他？你知不知道他被大一的導生退貨就是因為影響了導生的成績？你就不怕他拖你的后腿……”

江行舟驀地皺了皺眉，不卑不亢地打斷了他的話：“院長，首先我沒有繼續(xù)讀研的計劃；其次，我愿意接納原沅同學，是因為……”

“是因為我打算改頭換面，重新做人。”原沅沖鄭院長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院長，導生制度的意義不正在于發(fā)揮導生的模范帶頭作用，讓我這種被社會拋棄的渣滓重新沐浴在陽光雨露之下，痛改前非，努力學習，成長為對祖國有用的棟梁之才嘛！”

原沅一激動，連小學生作文里的話都扯出來了，一旁的輔導員都忍不住別扭地移開臉偷笑。

屋里的另外兩個人倒是淡定依舊，鄭院長從鼻子里發(fā)出一聲冷哼：“棟梁之才？我看你是朽木難雕還差不多?！?/br>
說著，他蜷起食指，敲了敲桌面：“上周孟教授才跟我反映，說你跑到他的課上，擾亂課堂紀律，sao擾其他同學……”

“sao擾”這兩個字咬得很重，還強調(diào)般地看了一眼江行舟。

原沅撇了撇嘴：“我是正兒八經(jīng)選了那門課的，而且……”

他壓低了聲音，嘟囔道：“院長您這話說的，怎么做個導生就跟要早戀了似的?！?/br>
一聽到他這句，江行舟下意識地清了清嗓子，原本還算平靜的鄭院長瞬間擰緊了眉：“你又在這里說什么亂七八糟的？才被你之前的導生寫了申請遞到學院里來，現(xiàn)在整個表演系都沒人肯收你，你就半點都不知道反思一下自己么？”

“我收。”一旁沉默著的江行舟忽然出了聲，像是不夠似的，又強調(diào)了一遍，“表演系沒人肯收他，我收。”

江行舟作為整個廣院的驕傲，自然是鄭院長這種老學究的心肝寶貝兒，他可以肆無忌憚地教訓原沅，卻不能不給江行舟面子。因此江行舟這一句，立馬就把鄭院長堵得啞口無言。

少頃，他恨鐵不成鋼地看了江行舟一眼：“你到底看上他哪一點了？”

原沅一個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他從上幼兒園開始就是被老師糟蹋大的，臉皮早都練出來了，剛剛鄭院長的那幾句，對他來說根本算不得什么。這會兒驀地聽到鄭院長這句話，他不僅沒覺得生氣，心里還直想笑，越聽越覺得這話說得像封建時代棒打鴛鴦的惡婆婆。

鄭院長說得著急，自己沒意識到，不明就里地瞪了原沅一眼。

江行舟卻聽出來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