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離崢笑：“這個還是有些難度。”

“那免談，至少給我個和你旗鼓相當(dāng)?shù)纳眢w再談判?！?/br>
時緒抓緊時間吃喝，生怕一不小心對方就把這些變沒了。

謝離崢問：“你為什么不肯放棄？”

“為了那家伙一次次自殺，醒來，再自殺……何必呢？”

時緒微愣。

這么一說挺有道理，仔細(xì)想想跟著謝離崢也不錯，至少他不用再逼著自己自殺。而且看這陣勢，謝離崢在海里應(yīng)該很牛逼。雖然偶有一些變態(tài)發(fā)言，但保著他吃香喝辣不成問題。

是啊，何必苦逼兮兮一次次救那個面癱呢。

認(rèn)真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口中的和牛似乎也不香了。

還說這是最高級的和牛呢……還不如靳擇野給他包的豬rou大蔥餃子好吃。時緒想。

時緒絮絮叨叨：“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但其實(shí)我是個很奇怪的人。你比如吃一頓飯，我在意的不是吃什么，而是和什么人吃?！?/br>
“什么意思？”

“舉個例子，我和沈晏吃飯，肯定是沈晏挑地方，人家大總裁嘛眼高于頂，從小長大什么好東西沒見過，搞得我點(diǎn)菜壓力很大。再說沈浩初，那家伙肯定直接奔最貴的地要最貴的酒菜，周圍誰看見不得贊一聲沈少牌面，我會不會被擠走都不一定，和靳辭……不行我想象不出我和靳辭吃飯的畫面。

謝離崢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看這就是差距了，我跟靳擇野聊這話他肯定不會笑，”時緒抽抽鼻子，“就像你這次，也準(zhǔn)備的最好的食材。但我覺得這真沒我媽炒的菜好吃……估計你們得在心里笑我土。不過我真覺得在哪吃吃什么無所謂?！?/br>
“和理解不同的人吃飯最難受了。所以靳辭一起不行，沈晏不行，沈浩初不行，和你……也不行。”

“靳擇野就可以？”

“老實(shí)說，我也不知道?！睍r緒坦蕩蕩的攤手，“但我知道如果和那家伙吃飯，我想吃什么說一聲，無論是那個犄角旮旯的蒼蠅館子，還是街邊的臟攤……他都會無條件陪我去?！?/br>
時緒小聲嘀咕：“而且靳擇野那家伙表面看上去很冷，但是沒有我的話應(yīng)該也會獨(dú)自在夜里偷偷抱著膝蓋哭鼻子吧。”

沉默半晌，謝離崢輕聲問：“你這是告白吧？”

“有嗎有嗎有嗎？”時緒連忙擺手，“這雖然就咱兩個人，但你也別瞎說好吧。”

大快朵頤之后，時緒摸摸肚子，重振旗鼓：“來吧開始吧，下個平行世界走起！”

“話很感人，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這是最后一次了?！敝x離崢說，“畢竟不可能讓你無休止的試下去……這一個世界如果再失敗，你就留在我身邊?！?/br>
“我靠你不早說！”

“我以為你有這種程度的覺悟?！?/br>
謝離崢臉上沒了笑意，竟然是認(rèn)真了。時緒和他僵持半晌，最后嘆了口氣，“你的世界你說了算咯?！?/br>
“想要去哪個平行世界？”

“隨機(jī)吧?！睍r緒有點(diǎn)自暴自棄。

寒冷的冬天，風(fēng)吹在身上如同刀割。

時緒忍不住裹緊衣服，耳旁聲音清晰，“這個世界靳擇野六歲?！?/br>
“誒你怎么沒消失？”

“畢竟這是最后一次，我會見證整個過程?！鄙倌曷曇魩?，“見證你慢慢走向絕望，最后自愿和我一起留在深海的全過程?！?/br>
他又問：“那么對于六歲的靳擇野，你有什么主意嗎？”

經(jīng)過這么多世界時緒幾乎對靳擇野的成長倒背如流。

三歲懵懂無知。

六歲對周圍事情開始好奇，會嘗試融入。

十歲因?yàn)楸黄圬?fù)，逐漸開始面癱。

十三歲因?yàn)榱餮则阏Z而半自閉，需要人照顧臉上才能有點(diǎn)表情。

十六歲，高中正式進(jìn)化成面癱。

……

時緒之前也去過六歲靳擇野的世界……毫不意外的養(yǎng)歪了。

“看著來吧。”時緒聳聳肩，“總會有主意的?！?/br>
他心里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輕松。如果失敗……他就永遠(yuǎn)不可能再回去了。

時緒忍不住握緊拳頭。從此在深海里，陪著不知活了幾千年的謝離崢。隔絕陸地上的一切。靳擇野，時母，鄒唯一，陸聞，周浩宇，小洲……甚至沈家那兩位現(xiàn)在都親切起來。

他不想這樣。但是七十多次都沒成功拯救的人……

等等，拯救。

他試著拯救了七十多次，都失敗了。

……如果他選擇什么都不做呢。

時緒藏在樹后面，遠(yuǎn)處幾個孩子正在草垛間正在玩捉迷藏，里面赫然有小豆丁。

時緒幾乎能背出后面發(fā)生的事。靳擇野是被騙來的，幾個孩子說要和他捉迷藏，實(shí)則根本就是整他。但是對幼時靳擇野來說，這是周圍人難得的善意，他毫無戒心的來了。

上一個世界，時緒阻止了這一切發(fā)生。壓根就沒讓靳擇野來和這幫小屁孩玩什么捉迷藏。

但這個世界，時緒卻躲在樹后選擇旁觀。

謝離崢很驚訝：“你不去幫一下忙真的好嗎？你也知道后來地窖會下雨，靳擇野回去后還被他父親砍了一刀……這樣的小孩長大了肯定會去殺人報復(fù)社會吧？”

“畢竟你曾經(jīng)有一次從他出生開始就照顧他，但最后還是失敗了。你確定要讓六歲的他接受這么大的刺激？”

“還是說你已經(jīng)任命了……不準(zhǔn)備反抗了？”謝離崢笑，“既然這樣，那你直接和我說……”

“喂，你急什么?！睍r緒突然笑了。

“這七十次我也不是白經(jīng)歷的，就在剛剛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我這么出去幫他，對他來說真的是件好事嗎？”

“……”

“你想啊，靳擇野的過去根本不存在有人幫助過他。他獨(dú)自面對流言蜚語，一個人面對周圍人的鄙夷嘲諷。不靠家人，也沒有朋友。他就這么長大，最后遇到了我……一路他都是靠自己過來的。也就是說，也許根本不需要有人出手干預(yù)他的過去。”

“這就是你的答案，”謝離崢認(rèn)真的說，“您想好了？”

“別忘了，如果你這次失敗。就要陪我一起在深海里，我會為你鑄造最好的身體。讓你永遠(yuǎn)……”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老一套唄，陪你一起給你哭給你笑還給你生孩子，”時緒笑了，“總這么說，你累不累啊。”

“我相信靳擇野是個好孩子，不需要我來救他。所以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賭在他身上。”時緒深吸了口氣，眼里仿佛有光。

“……實(shí)在不行就陪你唄，看咱倆在海底誰折騰誰?！?/br>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

……

靳擇野縮在地窖里，他努力蜷縮身體不讓溫度流逝。

但是不行，寒冬臘月，地窖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