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陷入了一環(huán)套一環(huán)的圈套里。

鬼怪聰明的地方在于它用站臺這層淺顯的、很容易被識破的偽裝，和上車后不斷引導(dǎo)他懷疑身邊玩家是否是同伴的行為，來掩蓋了整個幻境的真相。

他提出疑問，“鬼怪的目的是什么？他設(shè)計這么一套復(fù)雜的過程，就為了讓我們每一個玩家無知無覺地按照它制定好的路線走向死亡？”

陸戚沒有直接回答，他看向沈清城的身后，道：“轉(zhuǎn)身?！?/br>
在沈清城的印象中，閉上眼睛前他在火車“和諧號”的第九節(jié)車廂里，身后是陸戚。

睜開眼睛后他站在明亮干凈的站臺上，身前是陸戚。

身后的陸戚是他認(rèn)知和記憶的投影，身前的陸戚是真實的存在，看起來沒人的車站其實擠滿了鬼影。

從幻境中“醒來”后他還真沒看過身后是什么樣子。

沈清城轉(zhuǎn)過身體，看清身后的情形，他眼中露出驚訝之色。

在他面前一步遠(yuǎn)的位置，站臺被一分為二，他和陸戚這邊干凈明亮，對面卻陰森昏暗，始終彌漫著厚厚的濃霧。

濃霧中8名眼熟的背影背對著他們，其中還有一個是胸前背著孩子的女人。

總共九人一步一步緩慢地朝前走去。

在他們身前，有著朱紅漆皮、銹跡斑斑的火車在軌道上飛快地行駛著，無聲無息，速度極快。

沈清城認(rèn)出來了，在他的夢境里最后只有11名玩家活到抵達終點站。

先后下車化作光點消失的，正是這九名玩家。

他道：“怎么會只有9個？每個夢境不是獨立存在的嗎？”

他和陸戚醒了，剩余的玩家人數(shù)應(yīng)該是17，哪怕算上站臺上死的三個也該是14才對。

而且這九個人還剛好是他夢境里活到最后的人，這也太巧了。

陸戚：“獨立且聯(lián)系?！?/br>
沈清城：“？你坐過第11排沒有？”

陸戚：“……沒有?！?/br>
沈清城：“……”

好了，知道了，他又給自己加了戲，所有人都針對他，他有被迫害妄想癥行了吧。

陸戚：“接著看?！?/br>
沈清城看不到玩家們的表情，只注意到這幾個人有的速度快，有的速度慢。

他們前進的方向是正以高速行駛著、似乎永遠(yuǎn)開不到車尾的火車，速度快的人已經(jīng)無比接近這輛火車了。

沈清城甚至能看到火車開過帶起的疾風(fēng)把這人的頭發(fā)吹得飄了起來。

他輕笑了聲，“喲，這不是金大爺嘛?！?/br>
陸戚不知道他為什么把金達叫金大爺，無非是沈美人無聊找了個打發(fā)時間的人。

見他拍著面前類似空氣墻的無形壁障，他解釋道：“過不去，除非對面的人自己清醒。”

沈清城便好奇道：“之前我也像他們一樣失心瘋了似的卯足了勁往前走？”

陸戚側(cè)目看他一眼，“期間你回頭了。”

“我看見了你，”沈清城道，在那一瞬間陰陽眼恢復(fù)正常，他看見了站在無數(shù)鬼影中真實的陸戚，“你叫我下車?！?/br>
陸戚：“嗯?！?/br>
沈清城：“你怎么能說下車呢，應(yīng)該說回頭啊，萬一我到站后真下車了怎么辦！”

陸戚抿唇不語。

沈美人回頭的時候距離火車的位置并不比現(xiàn)在的金達遠(yuǎn)多少。

這點異樣的沉默正擰眉注視著濃霧中的沈清城沒有發(fā)現(xiàn)。

金達距離火車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左側(cè)濃霧里逐漸浮現(xiàn)出一道高瘦的鬼影。

鬼影很高，空蕩蕩的衣服套在它竹竿似的身體上，它有一張極為難看的臉，鼻子扁平，只有兩條長縫的眼睛下彎，嘴角高高揚起。

它靜靜注視著距離火車最近的金達，直到金達跨過那條界限。

“嘭！”

大片大片的鮮血四濺開來，金達的身體破布娃娃似的落到遠(yuǎn)處地上。

鬼影的笑臉此刻顯得異常高興，它緩步走到尸體邊，腳步聲嗒、嗒、嗒……

一根繩索套上了金達的脖子，鬼影從行駛的火車底下的軌道邊摸出一根竹竿。

竹竿不知用什么方法被插在地上，金達破破爛爛的尸體就被掛在竹竿頂端，正對著飛速駛過的火車“和諧號”。

這幅畫面像極了掛在車廂后門的尸體，也像極了窗外望不到邊的稻草人。

沈清城：“也就是說，如果玩家沒有醒過來，撞上了行駛的火車，那他在其他人的幻境里也會以同樣的方式死去？”

死法都是被急速行駛的火車撞死，但原因呈現(xiàn)在其他人夢境里就不同了。

可能是投了票懷疑其他玩家，可能是被多數(shù)人懷疑，亦或者違背規(guī)則。

總之，他會死。

陸戚說每個玩家的夢境獨立且聯(lián)系，獨立是因為夢里的其他人性格言行根據(jù)主人公的主觀意識存在，聯(lián)系則是指死亡是共通的。

他了解陸戚，所以陸戚會根據(jù)他主觀認(rèn)知里的形象反應(yīng)表現(xiàn)。

他不了解其他人，其他人根據(jù)他粗淺的第一印象表現(xiàn)。

正是這些了解和不了解，導(dǎo)致了玩家很難發(fā)現(xiàn)不對勁，因為對玩家來說一切都是“真實”的，一切都很“正常”。

如果他沒有因為血液失效而懷疑幻境的真實性，他也會像對面的那些人一樣，從車站門口出發(fā)，經(jīng)過樓梯，到達站臺，一步一步走向飛速行駛的火車。

如果他沒有在幻境中轉(zhuǎn)身，他下了車，現(xiàn)實中便是如金達一般被火車狠狠撞飛，死后尸體被懸掛在竹竿上。

而呈現(xiàn)在其他人的幻境里就是，在某一天的晚上，“沈美人”倒霉地坐到了最后面。

第二天清晨他們醒來，便看見“沈美人”的尸體懸掛在車廂后門的車頂。

若是把幻境比作一部電影，那么鬼怪控制著劇情，玩家掌握著每個角色的人設(shè)。

劇情主線是一致的，卻因角色的人設(shè)不同導(dǎo)致故事有略微的差別。

玩家記憶力和觀察能力越強，那么他所經(jīng)歷的幻境故事便越真實，清醒過來的難度也越高。

要說記憶力和觀察力，陸戚絕對是所有玩家中最厲害的！

也就是說陸戚所經(jīng)歷的幻境最真實，難度最高，最難清醒過來。

但陸戚是最先清醒的玩家。

沈清城開始好奇陸戚怎么能這么快反應(yīng)過來，難道是夢里的沈美人太“主動”了？

這時濃霧中的鬼影忽然朝他望來，它身上沾滿了血，有金達的，有之前玩家的，濕噠噠地順著袖口往下滴。

沈清城：“！”

他完全無視了鬼影，轉(zhuǎn)身語速飛快地問：“幻境里其實可以獲得很多信息和線索對不對？”

“像中點站的小鎮(zhèn)、稻草人還有詭異的笑臉，幻境雖然危險，但實際上關(guān)系到我們找到真正的終點站涂文山！”

說完沈清城意識到不對，狐疑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