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自己則站在一旁，既沒有離穆宇太近，也沒有離穆宇太遠(yuǎn)，可以盯著地上躺著的不速之客，又正對著玄關(guān)，方便一會兒過去給警察開門。

警察來得挺快，看見穆宇包著毛毯，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差點以為他才是苦主。

因為事情不復(fù)雜，也沒有造成什么實際損失，警察快速記錄了一番穆宇和顧哲明講的報警前后大致經(jīng)過，便把躺在地上的那個渾渾噩噩的男人給拖走了，臨走前還把他口袋中的一把折疊水果刀和其他作案工具給沒收了。

大門關(guān)上，屋中又恢復(fù)了寂靜。兩三秒后，顧哲明剛想開口說些什么，穆宇忽然站起身，眼神閃閃爍爍地望著他，很快又低下了頭，說道:“這里治安太差了，你還是……搬走比較好……再見?！?/br>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兩個字的吐音已是細(xì)若蚊吶。

說完，他將身上的毛毯疊了兩疊放到沙發(fā)上，逃也似的離開了601。

現(xiàn)在不是他想避著顧哲明了，是顧哲明要再一次離開他了。家人的矛盾，尚且不足以令顧哲明離開。但是那把舊得看不出原本把柄顏色的水果刀，卻不是能讓人隨隨便便忽視的存在。

顧哲明應(yīng)該走。

顧哲明是真的要走了。

就像七年前那樣。

七年前是他想追而追不得，七年后是他不想再追，可為什么兩次都是一樣的痛？

“離開”成了兩個被紅色油漆涂畫出來的大字，鋪天蓋地又張牙舞爪地涌向穆宇，粘稠的紅色液體往下滴，血淚似的觸目驚心。

一陣眩暈襲來，心臟開始瘋了一般狂跳，穆宇頓感四肢無力，手腳冰涼。

病癥發(fā)作了

來不及倒水了，他趕緊撐著墻跑去臥室拿藥，同時用另一只手握拳捶打心口，一邊流淚一邊擊打。

藥片吞下后，藥力逐漸發(fā)揮作用。

他倒在床上，眼淚控制不住地流，浸濕了床單。

他渴望的東西從來不可及，偏偏他總是難以忘懷。

忘懷，要如何忘懷？是他自己畫地為牢，不肯出來。

*********

再去上班時，穆宇的臉色已經(jīng)灰敗到了嚇人的地步，有人問起，他就回答說昨夜公寓發(fā)生了一起案件，然后再沒下文了。

周成惠看他這副模樣，驚異之余，怕他走出辦公室讓自己掛上一個苛待下屬的名聲，就把需要上下樓的跑腿活全部交給了田輝，只讓他負(fù)責(zé)打電話和處理書面文件。

田輝沒了閑，樓上樓下各個部門跑，下午還要跑到另一個區(qū)去踩點，累得在辦公室閑聊群里直埋怨。

群里好幾個成員安慰他，說反正也就那么一次，捱一捱算了。

對于這些消息，穆宇一直都是看了也當(dāng)沒看到的。群里常常有人發(fā)些小道消息和上司的壞話，他從不參與，也不怎么認(rèn)真看待，因為沒興趣，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中午的時候，他到辦公室外的販?zhǔn)蹤C買了兩個面包，進茶水間倒了一杯咖啡，潦草吃完，他走去了洗手間。

腦袋里雖然已經(jīng)不想昨天發(fā)生的事了，今天的工作量也不算大，可他就是沒由來的心累。他在隔間的馬桶上坐著發(fā)了一會兒呆，只聽外面幾個人嘻嘻哈哈地走進來，其中一個正是在群里安慰過田輝的同事。

“那姓田的廢話真多，干這點屁事就在那兒喊累，他還不如穆宇呢?！?/br>
“是呀，也不知道那些女的怎么想的，喜歡他那樣的娘炮？”

“他就是仗著木魚好欺負(fù)，把活都推出去，自己空得要發(fā)霉一樣的，每天下午都能跑到技術(shù)部設(shè)計部去和小姑娘吃一個小時水果，在辦公室么又常常給人送這個零食那個飲料的，當(dāng)然受歡迎咯?！?/br>
“誒，你說話小聲點，萬一被聽見不大好。”

“怕什么，這里不是女廁，再講田輝又沒回來，他一出去么肯定要混時間的呀?！?/br>
“那萬一穆宇在廁所里吶？他在群里老不聊天的，不是說他很有可能偷偷打小報告嗎？”

“讓他聽去好嘞，我又沒講他咯?！?/br>
“應(yīng)該沒事的，剛才我看他在茶水間吃午飯?！?/br>
………………

那些人離開后，穆宇打開門，洗完手，狀若無事地走回自己的工位，用手機下載了幾個找工作的app，注冊完賬號，準(zhǔn)備下班后回家路上接著看。

下午田輝回來了，把東西匆匆放下，就進到總監(jiān)辦公室匯報去了。

然而，五分鐘沒到，他就被轟了出去，周總的聲音震耳欲聾，門才開了一丁點縫，坐在助理臺的穆宇就聽到她吼道：“去了那么久，什么都沒搞清楚，滾去弄明白了再回來！”

穆宇聽在耳朵里，心里明了：吼聲，就是周成惠暴走的前兆。

果不其然，半個小時以后，她從辦公室里出來，走到每個員工桌前，輪番著罵過來，連新來幫忙的實習(xí)生都沒放過：“打印的材料上字體都出框了！為什么不調(diào)整！辦公室的垃圾都堆成山了怎么不找清潔工及時清理？這份簡報是你做的吧？格式一塌糊涂，英語狗屁不通，你的邏輯性是被你吃了嗎？”

面對這一掛2000響鞭炮似的責(zé)問，實習(xí)生小姑娘一副很慌的模樣，但周圍人都被罵了，無瑕開導(dǎo)她，反而還有人將受到的怒氣全部都砸到這個最弱勢的人身上。

晚上照例是加班。吃飯的時候，穆宇看到那個實習(xí)生避開人群跑去樓梯間了，他想了想，還是在販?zhǔn)蹤C買了一罐溫?zé)岬目煽啥鼓谈诉^去。

出乎意料的是，對方并沒有在哭，也沒有在咒罵，而是倚著墻聽歌，邊聽還邊輕聲地哼，看到他來了，稍稍有些驚訝，連忙摘掉一只耳機。

穆宇把豆奶遞給她，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岔了，不過既然來了，他決定把原本想說的說了再走：“要是覺得辛苦的話，輪崗時候就想辦法留在技術(shù)中心吧，那里沒什么勾心斗角，上司的脾氣也好?！?/br>
“啊……謝謝……”實習(xí)生有些驚訝，反應(yīng)過來后隨即道，“我不要緊的，聽聽歌就好了，倒是前輩你，最近一直很辛苦，還能來安慰我，真的謝謝你。”

穆宇擠出一絲淺淺的笑容，其實他也只是想起了自己初來GK時的模樣，不由自主便想安慰對方幾句，僅此而已。

實習(xí)生是個自來熟，見穆宇話不多，自己先嘰嘰咕咕說了起來。

“我知道這兒挺辛苦，但是作為普通的文職人員，留在技術(shù)中心很難往上升的。而且，不是說周總年底要離開這兒了么？聽說新總監(jiān)的人選已經(jīng)定好了，脾氣比她好，我想我可以熬一熬?！?/br>
穆宇一愣：“周總要走了？”

實習(xí)生也是一愣：“是啊，他們都這么說，難道……消息有誤？”

穆宇眨眨眼，頓了一會兒，擺擺手：“沒什么，可能是我最近太